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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容感受到他冒出来的意识,咧嘴一笑:徐兄,你们人类里的这位魔尊,下手可真是狠呐。 他用言语仔仔细细给徐容描绘当时的情景:第一枚指甲片,是他抓着我的手,强行从我手指上掰下去的。三寸长的指甲,从手指根部一点点掀起来,rou都被刮烂了,指甲上还带新鲜的rou丝。 他宁肯肩上挨我重重一爪,也要把我死死按在地上,顺着这具身体的琵琶骨,一点一点把三寸多长的指甲,劈开血rou硬生生塞进去。 七片指甲真疼啊,徐兄。 徐容在灰色的空间中,一动不动。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整个人都以极细微的幅度抖动。 明明身体的疼痛无法投射在此时的魂魄上,他仍旧脸色白的像失去了所有鲜血。 过了好久,他才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抬起手想要扶着什么东西,五指在空中虚抓了半天什么都没能抓到,他僵硬地扭动脖子看向手臂的方向,才发现手臂已经抖得筛糠一般。 徐容像是在笑,又像是叹息:徐兄,你可真是懦弱啊。 这样的你,离开了我,要怎么活下去呢? 徐容猛地抬起了头:你要走?! 他不能想象,灰雾怪物离开后,他会落入怎样的境地。 一朝登天的这些时日,他得罪了太多太多以他金丹期的修为根本得罪不起的修士。 有任何不顺心就随手杀掉的第七魔宫的魔修; 伺候沈慕玄不力、还敢有小心思妄图逃离的朱菱,被他暴怒之下丢进了虫窟; 连脸都没记住,只因为进献红石魔蛛丝不及时的魔修,被他一鞭子抽死在大殿上; 看到了他丢脸一面的魔修侍卫、侍女,没留下一个活口; 一张一张淌满血泪的脸在脑中走马观花掠过,徐容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慌乱不已。 你不能走!你的魂核已经和我融合了,你走不掉的! 妖域之后,澜天界所有修士都在抓你,离开寄居的rou身,你连天下城都出不去! 不许走!说话!你听到了么不许走! 他满身惊慌,混乱不堪。 到最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是威胁还是恳求,浑浑噩噩的大脑中只记得一件事 想尽一切办法和手段,把灰雾怪物留下来。 然而最深的潜意识中,徐容再清楚不过,只要对方想走,他没有任何留下的可能。 随着灰雾怪物的抽离,这些深埋在意识底部的东西缓缓复苏。 是灰雾怪物设法让他忘记了这些东西,如果不是全心全意相信双方已经融为一体,被寄生者如何会自愿去做这些以他们原本的能力,只能被称之为自杀的事情呢。 徐容再也没有给他任何回复。 徐容只能站在那片灰色的空间里,疯癫地感受着着身体中无形的东西被慢慢抽离的空虚感,他暴跳如雷,伸出手臂在灰色的空间中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然而这片空间里什么也没有。 他逐渐感觉到自己重新拥有了四肢,嗅觉、听觉、视觉也在一点点回到感知中。 与此同时,以往被灰雾怪物以违背规则的手段强行截留在经脉、丹田中的磅礴灵力,也顺着他身上的毛孔不断流回天地之间。 那些抬手即可毁天灭地的威能,随着他对身体掌控的加深,不可挽回地散去了。 徐容疯狂叫着,试图阻止这种不可逆的虚弱:不许走! 他毫无章法地伸手去抓,灵力混合着仅剩的法则之力从掌心奔涌而出,清脆一声响动,好像击碎了什么东西。 银亮亮的,携裹着一团鲜艳的红。 模模糊糊的,看不清。 这一声脆响,让徐容的眼神短暂清醒了一瞬。 对上红衣尊者愕然的双眸,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得回了身体的掌控权,而那曾与他融合的灰雾怪物,也在没被任何人发觉的情况下离开了他的身体。 经脉空空荡荡,身上处处剧痛。 他重新变回了那个一无所有的金丹小子。 徐容惶然偏过头,不敢让殷琅看到自己的眼睛,生怕对方从其中察觉到一点异样,那便是当场死无葬身之地。 他急促地喘息着,嗓音沙哑:我我不是尊者的对手,我认输。 他转身就走。 快点走,快点走,快点离开这个塞满了魔修的北魔域。只要回到中州,他就暂时安全了。 徐容低着头,一头撞上了生死台的边界。 抬起头,他脸上的表情近乎惊恐。 这是什么东西!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生死台被一层蒙蒙灰雾完全覆盖住了,看不到外面的景象。这灰雾给他的感觉,与先前的法则之力类似,却又隐约有点差异。 最重要的是,他出不去了。 这层灰雾,将他关在了距离生路只有一步之遥的死境中。 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别试了,你出不去的。 咚、咚。 脚步声缓慢而有节奏的靠近。 徐容当然知道对方是故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