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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你冲上来时,我原本拳头都捏紧了,但是突然迈不动步子,心里想着,”他讲的是两人第一次相遇,回想起来时声音都带着未察觉的温柔,“天哪,这是金庸哪本书里跳出来的女侠?” 许冰葵捂着嘴,不好意思地笑着,问道:“那你第二天还说……你害怕他们。” “因为第一次被人保护,食髓知味,再不知悔改了。” 在听到余虓烈讲述的经历后又听见他说的这句话,虽然余虓烈语气轻松,看上去毫不在乎,可许冰葵眼睛却不受控制地渐渐湿润,心里最深处涌上来一阵酸意,含着水光看他。 余虓烈揉揉女孩的头顶,又叹了一口气说:“从第一次见面,我可能就骗了你。” 许冰葵眨眨眼,不明所以。 余虓烈便道:“我的一切,外貌、性格、书呆子和弱鸡的样子,全都是我装的。” 其实在桑朵一中开学之前,余虓烈已经开始伪装了。 暑假余鉴平赶来时,他刚伺候着余宝庆睡下,随后被满腔怒火的余鉴平拉着手腕拖到了院子里。 余鉴平微微仰头,看着眼前比自己还高大的少年,对上他脸上的漫不经心怒不可遏。 他翻出老师发过来的照片,看着上面那封寥寥几个字的退学信,狠狠地往余虓烈旁边摔了一个茶杯。 “余虓烈,你就这么浑蛋!” 有瓷片飞起来,划伤了余虓烈的脚踝,可他定定地站在那里,垂着眸子一声不吭,直到房间里传来余宝庆的问询:“乖孙,外面什么声音?” 余鉴平刚想开口应话,余虓烈却抬头抢先了一步应道:“爷,是我不小心摔碎了杯子,您安心睡吧!” 待余宝庆又睡着后,余鉴平看着他,虽然气不顺却压低了声音:“打架、逃课、退学,你现在样样齐全,什么都会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就这么浑蛋,你来了桑朵,以后让你爷爷帮你擦屁股吗!” 他话音刚落,余虓烈浑身一震,许是联想到了他说的场景,余虓烈握紧拳头,在月光下红了眼睛。 余鉴平仍说个不停:“你到底是来照顾爷爷,还是来气爷爷的?” 他因为动怒,停下之后气喘个不停。 余虓烈红着眼,缓缓撩起眼皮,一双眼睛泛着酷暑也退不去的寒光,他问:“那我还能指望你们吗?你们已经扔下一个十岁的小孩,现在要扔下七十岁的老人了吗?” 只一句就让余鉴平愣在原地,痛彻心扉,又反驳不得。 许久,余鉴平抹了把脸,艰难地开口同他约定:“你要留在这里陪爷爷,我会最后一次帮你这件事。不过,我也有要求。” 父子俩全都红着眼,无声对视,谁也不服软,谁也不低头。 “你若在这儿还像以前那样,立马接你走。你不是怪我们把十岁的你扔在市里吗?这一次我们把你带在身边,直接接你离开。” “所以你才伪装自己?”许冰葵原本就眼热,听余虓烈讲完之后,睫毛颤颤悠悠,泪水便止不住地滑了下来,看着余虓烈的表情都是怜惜。 余虓烈看见她的眼泪,像是被雷击中一般,久久不能动作,在听到她哭得打嗝后,才反应过来,又开始手足无措。 许冰葵抹抹眼尾,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可视线一触及余虓烈,泪又顺着脸蛋滚落下来,只好用手捂住眼睛。 她哭得小脸都皱在一起,可余虓烈看着她想要把泪水拦住的可爱动作后,轻轻笑了一声,内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俯下身,指腹缓慢擦过她的眼角两鬓,摩挲了两下,触到了一片温热。 他像是被烫了一样缩回手,随即笑着哄人:“你怎么不停地掉金豆子呢?待会儿他们都以为我欺负了你。那可不只是宋森,连许叔都要找我决一死战了。” 许冰葵捂住眼睛的手指分开,在间隙中露出亮晶晶的眸子,打着哭嗝道:“你放心呃……我保护呃……你。” 余虓烈满心柔软,双手抱拳,朝她作了个揖,说着胡话:“那之后我就是女侠的人了!” 偏偏许冰葵没注意,连忙把他扶起来,又郑重地点了点头。 一阵冷风吹来,许冰葵的眼泪早就干了,脸上便有点干巴巴的,不适感让她开始想象自己方才是怎样一副丑模样,她又有点不好意思了——自记事以来,她都没有这样哭过。 而一旁的余虓烈被冻得打了个喷嚏,在她看过来时,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说道:“有点冷哈?” 他话音刚落,许冰葵便跑走了,几分钟后抱着件军大衣推开了门,她利落地抻开大衣,捏着领子抖了抖,催促着余虓烈赶紧过来穿上。 余虓烈愣愣地穿上,许冰葵又费劲地踮着脚,帮他把扣子全都扣好,皱着眉嘀咕道:“你要多穿点,穿这么点怎么行呢?感冒了怎么办啊?” 她想起什么似的,手一顿,随后看着余虓烈认真提议道:“你还是穿上……之前的衣服吧,怎么可以要风度……不要温度呢?年纪大了会后悔的。” 虽然他们目前身处一片漆黑的寒冷冬夜,可此时余虓烈仿佛能看到许冰葵背后足以照亮世界的母性光辉。 期末考试前一晚,周身还笼罩着母性光辉的许冰葵给余虓烈发短信,实时播报了明天的气温,又叮嘱他好好穿衣,多喝热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