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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临走时还是追问他:“六叔,那边恐怕等不得。”

    他点点头,吩咐阿钟备车送她,只轻描淡写,“明日下午来详谈,等我的人把情况摸清再做筹划。”

    “好!”

    云澜到家不多时,等阿钟的车子开远,她迅速从后门招了辆人力车,赶往另一个地方。

    她第二日自己开车到西郊,上楼去非寅的书房。非寅是守约的人,在等她,面前摆着一张白马公寓的精准地图。

    “这从前是一处私人公寓,”非寅把几个关口指给云澜看,“看守不严密的地方,摸清换防时间,买通两个守卫,是极有机会把人劫出来的。”他简短的把进出的路线,推演出来。详细的计划,他和阿钟商议过,时间地点人手,对方的火力和守备情况,可能面临的险境及如何退走……

    云澜坐在对面听,外面起了风,呼呼的冲撞在门窗上。

    她听到他们带着人脱身的路线,非寅停住了,只讲到这儿,不再说脱身之后的事。他把一支墨水笔握在手里,抬头来,“云澜,人带出来之后,这个人就此交给我,你从此后不要再过问,我保证他活着,你看如何?”

    如何?她右手压在这地图的一角上,听懂了他的条件。

    她走出这一步时,就想好了要付出代价,她把能许诺的筹码都盘算过了,没有想到六叔要求的这一条。

    她犹豫的一秒,这一秒让非寅心里微动,他紧紧盯着她眼睛。

    她马上觉察到他眼神温度的变化和深意,点头答应,“好。”

    他才放松了眼神。

    她想,什么都不及他活着重要。

    他们这里又谈了一些细节,非寅站起身,俯看整张地图,有些胜券在握的意味。

    “六爷!”阿钟从门口快步走进来,走到非寅身边,他特地看了对面的云澜一眼。

    “怎么?”非寅问。

    “那边传来坏消息,白露小姐自尽了,那个小跟班也撞了墙。老马只好收手,停了审问,索性把三人都划进枪决名单里,十四号就地执行。”阿钟语速飞快地说着,“何医生被转进死牢,劫人的计划恐怕行不通了。”

    十四号,是后天!

    横生变数!非寅微怔了一会儿,愤然把手里的自来水笔掷在桌面上,“砰”的一声,笔尖淌出一滩乌兰乌兰的墨水来……

    第八十六章 竭虑

    云澜从西郊回来,转道出去一趟,再回家时已经夜深。她差人请三哥来,她有要事相商。

    “什么?这让我去哪里找?我既没有路子?也没有认得的人,我何时干过这样的事!”叔潮一听云澜要他帮忙的事,立刻摇着头拒绝。

    “死人还不好找么?福烟铺子里多得是,三哥再要这么问,就是故意刁难我!”云澜起身来走近了两步,直直立在他面前。

    叔潮惊异的抬眼望着她,这还是五meimei么?她为了那个人,变成了另一个人......

    “何愈存究竟是谁?你要这么去救他?”叔潮满心的疑问。

    “三哥,”云澜仍旧站着,眼角泛了红,“记得我说过,我要等的人么?”

    叔潮望着她眼睛,不敢相信,“就是他?”

    就是他啊!她急得,眼泪在眼眶了打转。不能哭,还有很多要紧事要办。她提醒自己。

    “云澜,这件事太冒险了,就算六叔答应伸手,也是险中万一的事。”叔潮用力抓了抓头发,后脑上揉出一个角,“弄不好,追查起来,我丢了帽子不说,也许会连带进去,我身后还有一大家子在,你叫我……”

    云澜知道是强人所难,可这时候,她是作准了要强求的。“三哥,悌儿快要三岁了,你太平了这么久,忘了别人的难处。你我之间,该怎么往来,我也说不好,不如请姑妈出来做个主……”

    “云——澜!”叔潮垮着一张脸,长叹一声。

    时间太紧,非寅那边连夜筹谋新计划,云澜赶来时,正卡在如何进死牢。

    “六叔,我们换个思路吧,从死牢劫出来太难,”云澜站在地图前,凛凛的目光,抬手把重点位置画在后院里。

    “这是死囚枪决的地方。”阿钟不解的盯着那处问。

    非寅抬头来望着云澜的脸。

    这夜刮北风,后院里彻夜不停地风声嘶吼。他们商议妥,窗外亮起蒙蒙晨光,混在寒风里,叫人不敢相信是黎明要来了。

    非寅穿着单衬衫,推开玻璃花窗门,往阳台上迎一迎冷风,云澜站在他身后一步远,看满园的海棠花被寒风摧残满地。

    “云澜,”他叫她。

    她走近,恰站在他稀薄的人影里。“我从前,其实想过成家这件事,我们这样的家里,总是有许多命令要执行,家长大人太多,人人都想替你出个主意。我后来发现,只要潜心做生意,家里公账上的我赚的钱,数字越高,我说不的权力就越大,最后,就没有人再敢过问我的事。”他在北风里絮絮地说,又温和又寒凉。

    “云澜,我们尽快订婚好么?”他转头来说。

    她做好了准备的,并不吃惊,平静望着他,目光里带着一点无惧的光。

    “哦,我还没说过,我爱你,云澜。”非寅搞乱了顺序,但神态还是镇定的,“我这样说,你能听进去么?”他说的是真心话。他这年纪的男人,真心话太难说出口,仿佛一说出口就不灵验似的,轻易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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