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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不敌他 第56节

    一时半会不太想跟江月稠说话。

    眼下直接被她喊了大名,他也不好再装模作样。

    他站着没动。

    江月稠朝他走了过去。

    刚刚他跑的很快,她还没注意到他脸上的淤青。

    还有几道红痕,像是被挠的。

    她心里有些惊讶,印象里赵芬萍只是嘴碎了点,还没见过她怎么打孩子。

    一般都是王家成喜欢揍两个小孩,赵芬萍有时候还拉着、护着。

    “你怎么惹你妈了?”江月稠忍不住问了句。

    “我让她没事别去你们家。”斌子没好气地说。

    “啥?”

    “下次我妈要去你们家,你直接把门锁上,别让她进去。”斌子说

    江月稠:“…………”但老实说,她也不想赵芬萍来。

    她转过身看了眼,瞧见旁边有个药店。

    “去买个创可贴。”

    “不去。”斌子说。

    “那你搁这儿等着,”江月稠说,“要是敢走,我也揍你。”

    “就你?”斌子哼了声,“我让你一只手。”

    “……你要真有本事。”江月稠也学他哼了声,“躺地上给我打。”

    “……”

    默了默,斌子道:“我哪有什么本事?”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冷笑了声,“我姐像我妈,我也像王家成。”

    “……谁说的?”

    “你们不都这么说,我跟我爸很像?”斌子说。

    江月稠:“……”

    说者也许就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也许就是随口一说,但听者也许是当了真的。

    特别是大人在评价一个小孩时,这种定性式的言论,很容易就伤到了他们在成长期时的自尊。

    “你别管他们怎么说。”她说。

    斌子没吭气。

    江月稠想了想,只好将话题从他身上岔开,“你姐怎么就像你妈了?”

    “两个都跟精神分裂一样。”斌子这回倒是接了话。

    “……”

    “我觉得我们家的人都有病。”过了很久,斌子声音很低地说了句,“正常人根本就理解不了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

    江月稠看到这个少年的矛盾与挣扎,他嘴上破罐子破摔。

    但心里,他其实并不想这样。

    他很害怕自己会成为和他父母一样的人。

    她去药店买了个创口贴,回来准备给他贴在脸上。

    可能青春期的少年也有颗敏感的心,他还有几分扭捏,直到她一巴掌拍直了他的背,才没跟她躲。

    “我们公司的年会在下周,给你弄了张票,到时候还有职业选手过来。”江月稠说。

    斌子问了句:“谁啊?”

    江月稠想了想,“moon?”

    就记得这么个人,因为安宁喜欢他。

    斌子眼睛也微微一亮,“真的吗?”

    “嗯。”江月稠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道:“你可以和……和你爸妈不一样的。”

    斌子看她一眼,很快又垂下头,“你是不是要劝我学习?”

    “你现在成绩怎么样了?都高三了。”江月稠问。

    “不怎么样。”

    一阵沉默后,江月稠开口道:“那你要不试试去当职业选手?”

    她在游戏上受了很多苦,大抵也理解了他在学习时的情景。

    话说回来,三百六十行行出状元。

    斌子不太确信地问了句:“我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江月稠说,“去试试呗,听说有几家俱乐部的青训招人。”

    过了很久,斌子微不可闻地说了声“谢谢”。

    江月稠笑了声:“你今晚不回家?”

    “我回家我妈不弄死我?”斌子说,“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遇到这么个父母。”

    江月稠:“……”

    这话有几分似曾相识,她记得他姐说过差不多的话。

    王家成和赵芬萍似乎让他们的两个孩子都抬不起头来。

    没等她想好说辞去安慰斌子,刘小梅打电话过来。

    问她去哪儿了。

    这回江明都回家了。

    听出刘小梅的担忧,江月稠也没多逗留,往家走去。

    回去时,她又看到了赵芬萍。

    她在收拾东西准备关店铺。

    赵芬萍也注意到她,但沉着张脸,看她的眼神很淡漠。

    四目相对,她忽然想起斌子的话。

    赵芬萍这么冷着脸不说话的样子,和惠惠是有点像。

    ——

    次日,江城又下了雨。

    江月稠拿伞准备出门时,刘小梅跟她说,已经往她卡里打了两万块钱,要她去租房。

    刘小梅下定决心的事情,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江月稠没办法,只能收着钱。

    坐完公交,挤地铁,感觉身子骨都快散了架。

    在曾忆昔那里享受了几天,她通勤时竟还有些不适应。

    走到公司门口,也好巧不巧地遇到了曾忆昔。

    她先跟人打了声招呼:“早啊。”

    曾忆昔“摁”了声。

    “狗狗怎么样了?”她问了句。

    曾忆昔语气淡淡:“不好。”

    “……我带它的时候挺好的啊。”江月稠奇怪道。

    曾忆昔说:“早上没怎么吃。”

    江月稠:“……”

    曾忆昔又道:“昨晚也没吃。”

    江月稠觉得他家狗是真没问题,问题说不定是出在他身上。

    狗是种很有灵性的动物,能看懂人脸色,她家小黑就关于见风使舵。

    曾忆昔成天绷着个脸,怕是吓到了狗?

    她这几天和那只阿拉斯加也相处出了点感情,想了想,有些于心不忍地问了句:“那我能去看看它吗?”

    “随你。”曾忆昔说。

    “那我……要不我今天下班就过去看看?”她试探着问。

    “嗯。”

    下班后,她便去了曾忆昔的住处。

    她给阿拉斯加倒了些狗粮。

    这些东西很快就被吃的一干二净,盆里的残渣都被舔完了。

    “这不是能吃吗?”江月稠疑惑。

    曾忆昔神情平静:“它昨晚没吃。”

    “……”

    “今早也没吃。”

    “…………”

    阿拉斯加吃完后,甩了甩毛茸茸的脑袋,朝她跑了过来,抬起前爪搭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