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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海岛恋爱日常 第71节

    可今天,他难得地坐在自己位置上低头画图。

    他拧眉走进去,没等坐下,两个同事先把他拉出去了。

    三个人挤在走廊窃窃私语。

    一个同事说:“陈哥,知不知道谁惹飞燕了?今天突然把风扇收回去,不说话也不笑了。”

    另一个同事抱着手臂,“要什么风扇,看她一眼,我全身鸡皮疙瘩都冻起来了。”

    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陈竹青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不能说。

    他耸耸肩,“多放点心思在工作上,就不会想七想八的了。”

    两个同事啧声,“我们这叫关心同志。”

    陈竹青两手按在他们的肩膀上,将人往办公室里推,“下午我可是要查稿的!谁交不出来,就给我加班!”

    没等他走回办公室,付永强先一步拦住了他。

    “陈总工,你周末有空吗?我想请你和舒医生来我家吃饭。”

    岛上有两个军属区,陈竹青住在海航团这边,和付永强所在的守备团士兵极少来往,有事都是直接和团长赵学民沟通。

    陈竹青觉得有点怪,刚要拒绝,付永强及时补了一句,“我爱人也在卫生所,和舒医生一个科室。”

    陈竹青明白了,这顿饭不是冲着他来的。

    他笑笑,礼貌地回:“我不能擅做决定,我回去问问舒安吧。”

    第46章 .1983你不会骗我的

    陈竹青回去将付永强要请客的事告诉她,“你和那个贾勤勤关系好吗?”

    舒安低着头在厨房切菜,原本她已经答应了周末一起去,被他忽然这么一问,藏在心底的委屈重新翻涌上来。

    她加快手上的动作,菜刀落在菜板上,咣咣咣的,似发泄,像是要把心底的仇恨切碎。

    陈竹青听得心惊胆颤,走过去,手按在刀把上,紧紧握住,止住她的动作,“你去做别的,我来切。”

    自从那个问题后,舒安脸上像团着团乌云,几乎快把‘烦躁’两字刻在脑门上了。她不想提,陈竹青也没再问。

    只是她吃了饭后,就一个人闷进屋子里,缩在被子下像是生闷气,又像是有满腹的委屈要说。陈竹青想了会,把手边的事忙完,坐到床边,手隔着被子拍了拍,轻声问:“聊聊吗?”

    舒安两手抓着被子,腾地一下从床上弹起,她的眼眶红了一圈,陈竹青的指尖刚碰上眼角,眼泪顺着侧脸滴落,掉在被面洇出一个深色印记,“能力强就是爱表现吗?能力强就该被排挤吗?”

    没有前因后果,就这么没头没尾地喊了一句。

    陈竹青滞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

    他在初入工程院时,遭遇过类似的情况。那时候,有个工程的使用材料陈竹青不认可,他曾在一本专业书上看过造价更低,更合适的建材。但这种新型材料,市面上使用少,院里的几个老工程师不同意更替,是带他的师傅力排众议,硬是将他设计的新方案提交上去。

    后来,省里经过几轮会议商量,定了陈竹青的方案。

    做完那个工程,他在省里初露头角,连升两级。而后,很多设计图都得经过他审核,再往上提交。一些老工程师看着他对他们的设计图指手画脚的,私下常抱团埋怨陈竹青嫌他们老了,跟不上行业发展了,才会对他们的工程设计图鸡蛋里挑骨头。

    陈竹青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手覆在她后脑轻抚安慰,“这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人,看到别人的努力和优秀,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去自我提升,而是去排挤、贬低。但你要相信,这些人永远只会是少数人。我们没办法控制别人怎么想,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够了。”

    “安安。我知道你委屈了。那我们周末不去了,好不好?”陈竹青低头亲吻她的头顶,又用拇指指腹蹭掉她粘在眼角的泪珠,“你可以有小脾气,不需要装大度地去原谅谁。”

    舒安‘嗯’了一声,随后想到贾勤勤这些天的主动示好,再想想往后那么长的工作关系,鼻腔里转出一声很长的叹息,“都在一个科室,总这样也不是一回事。算了,周末去听听她能说什么吧。”

    **

    周末,两人如约而至。

    贾勤勤特地宰了一只鸡,煲了一锅党参枸杞鸡汤。

    饭桌上,她拿起陈竹青的碗,热情地给他装了一碗汤,“陈总工,这阵子辛苦了,我听说华光岛那什么都缺,连基本的淡水都没法保证。今天,你要多吃一点。”

    付永强不怎么会说话,在一旁连声附和,他事先从丁玉芬那打听了一些情况,知道两人是生活精致,较为讲究的那类。他特意在桌上加了一双公筷和公勺,他用公筷殷勤地给两人夹菜,把舒安面前的碗堆得跟小山似的。

    “谢谢。我们自己来就好。”陈竹青主动拿勺,从她碗里分走一半。

    这顿饭的主角是舒安和贾勤勤,但两人全程零交流,只有付永强尴尬地和陈竹青聊着华光岛的建设。

    桌上有一道菜是烤脑花。

    处理干净的猪脑用温油慢炸,再加进海椒末和花椒粉小炒,出锅时洒了芝麻和青葱。辣椒的红撞上翠绿的青葱,颜色鲜亮,香味扑鼻。

    付永强说那是他家乡的特色菜,让陈竹青一定要尝尝。

    陈竹青想了一会,用公勺舀了一大勺,放到贾勤勤碗里,“贾医生,你比我辛苦,工作那么忙,还得腾出心思来怎么和不喜欢的人装好朋友。这事比工作费脑子,你应该多吃一点。”

    此话一出,气氛直接拉到零点。

    贾勤勤的脸像被火灼烧过,迅速红了一片,又臊又烫。

    她没想到陈竹青如此直接地讲话挑明,不给她留一点情面。

    舒安也顿了一下,藏在桌下的手扥了扥他的衣袖。

    陈竹青觉得这事总得有个了解,他一直等着贾勤勤主动提,可她完全没这意思,只是用夹菜来示好,企图就这样蒙混过关。

    陈竹青的手腕转了转,将她牵紧。

    他偏头瞧她一眼,眼睛微微眯起,似有笑意,又很笃定,好像在说‘别怕,有我在’。

    有他在。

    永远不会让舒安是受委屈的那方。

    付永强在当中调节,“那个……舒医生,有些事是误会,都是一个单位的,我们家勤勤真没那意思。我帮她向你道歉,这事就算翻篇了,行吗?”

    付永强边说,边举起面前的酒杯要敬她。

    陈竹青握紧她的手,牢牢按在自己的膝盖上。

    他眯着眼,似笑非笑的,语气很从容,“她们事,应该是她们去解决。”

    说完,他转头看向贾勤勤。

    明明陈竹青嘴角勾着,眼底还有淡淡笑意,语调温柔,可他的气场太足,只是往那一坐,像座山似的,压得贾勤勤喘不过气。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那是非得她表态,才肯善罢甘休的气势。

    贾勤勤深吸一口气,举起酒杯,“舒安。之前是我不对,我不仅眼红何主任把经验方给你,还因为误会你是靠送礼笼络人,在背后传小话。我做错了,那些事我都帮你解释回去了。以后我不会再说了,也不会让别人再传。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她态度真诚,言辞恳切,且将所有错误都说得很清楚,没有隐瞒。

    舒安点点头,“嗯。都是一个科室的,弄得这么尴尬也不好。”

    付永强见她松口,举起酒杯凑过去,“冤家宜解不宜结。很多事解释开了,就好了。说来惭愧,你们来岛上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请你们来家里吃饭。你们俩是一个科室的,我和陈总工的办公室又在同一楼层,以后应该多走动走动。”

    陈竹青松开舒安的手,右手端起自己的杯子,左手拿起她面前的那个,两手同时伸出去和他们的杯子碰了碰,然后仰头一饮而尽,“她不喝酒。我替她喝。”

    误会解开后,饭桌上的氛围轻松不少。

    付永强家有一辆自行车,但贾勤勤嫌那辆车的座椅太高,他又买了一辆新的女式自行车。前些天,自行车刚跟着物资船,从筇洲送过来。

    吃过饭,他从院里推出那辆自行车,“你们住得比我们远,有个自行车会方便很多。”

    舒安觉得这份礼太重,手按在手把头上往回推,“我们有需要我们自己会买的。”

    贾勤勤走过来,将车又推过去,“没关系。我家还有一辆。等你们买,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我看你每天走到卫生所,都满头大汗的。”她拉着舒安的手,“你不收,就是还没原谅我。”

    “这跟那没关系。”

    一码归一码,舒安不想欠她的人情,坚持不肯要。

    然而,贾勤勤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再收回来也很尴尬。

    进退两难之时,陈竹青先迈腿跨坐到车上,“这车就算我们跟你们借的。等我们的新车来了,就还给你们。”

    付永强点头,“行。”

    他低头把两个手电筒绑到车把头上,“天黑了。你们骑车回去要小心。”

    —

    陈竹青的酒量不错,四五杯白酒下肚,面上没什么变化。

    可骑行一段,不知是风一吹,催发酒劲,还是那酒是属于后颈大的款,他的脸颊泛起一阵酡红,一直蔓延到后脖颈。

    舒安原本是环着他的腰,趴在他的背上。

    看车子开始摇晃,不由得有些担心,“要不别骑了。下来散散步吧。”

    陈竹青的脑袋有点犯晕,也怕一会出事,没有逞强,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车和她肩并肩地往家走。

    守备团这边的军属区外种了一排的麻风桐。

    这是一种热带乔木,一年四季都是绿的,叶片又密又大,层层叠叠的,夜风一吹,满树的叶子随风飘动,沙沙作响。

    现在过了九月,正是它结果的时候。

    树上的果子七八个为一串,挤在树干上端,是青黄色的,有鸡蛋那么大。

    两人正说着话,一颗果子从六米多高的枝头砸下来。

    就掉在陈竹青脚边,‘啪’地一声炸开,裂成两半。

    陈竹青像受惊的鸟儿,全身不可控制地抖了一下,迅速往另一边弹跳开,他跑的时候,不忘伸手勾住舒安的腰,把她往后带了三步。

    他的手按在她的后背,将人牢牢扣在怀里。

    待看清地上的果子后,才稍稍松开臂膀,“砸到你了吗?”

    舒安摇头,随即噗嗤一声笑开,“你好容易被吓到。”

    陈竹青扶起地上的自行车,嘴角下撇,“我不是紧张你嘛。”

    舒安扯着他的手,往外走了几步,远离那片麻风桐。

    中秋过去有几天了,月亮仍是如圆盘似的挂在天边,照亮沙滩。

    舒安和他说起绿海龟的孵化过程,那是她第一次见,所以每个细节都记得很清楚,从小海龟怎么破壳,如何经历千难万险回到海里,全都绘声绘色地讲给陈竹青听。

    快到家时,她忽然高举双臂,对着天空说:“我好爱西珊岛!什么都是未知的,有趣的,生机勃勃的……”

    陈竹青把车子停在院外,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我也喜欢这里。你不像原来那样阴沉沉的,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有了很多新朋友,愿意跟我说的话也多了。”

    舒安仰头瞧他,“我什么时候阴沉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