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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海岛恋爱日常 第64节

    舒安去哪是要发泄情绪的,有人在就不方便了,她正准备往回走,大概是帐篷里的人看到了外面的光亮,从帐篷里探出身子,同样用手电晃了她一下。

    舒安抬手遮住眼睛。

    她从手指的细缝里看见那人正在和她招手,再一细看,那人竟然是刘毓敏。

    舒安关掉手电,快走几步,小跑到她身边,问:“刘姐,这么晚了,你在这干嘛?”

    刘毓敏将食指压在唇上,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进帐篷再说话。

    帐篷非常小,舒安进去以后,两个人只能抱着腿,并排坐在一起说话。

    刘毓敏解释道:“这个时候是绿海龟的产卵季。它们会从海里爬到岸上,挖个小沙坑产卵。但这的海鸥太多了,晚上也有觅食的海鸥,所以我在这稍稍帮忙看护下海龟蛋。”

    舒安不是学这个的,她不太懂,但隐约在哪看过,人类不能过多干预动物的食物链,否则就会导致生态失衡。

    她歪着头问:“那海鸥没得吃,又怎么办?”

    刘毓敏明白她的意思,继而解释道:“绿海龟的孵化率大概是六成,而且需要二十五年才能成熟,所以绿海龟的存活率很低,每孵化的一千只稚龟中,可能只有一只能成熟。”

    舒安在心里稍稍计算了下,这概率确实低得惊人。

    刘毓敏将帐篷拉开一条缝,探出脑袋去,指了指前面的沙滩,“绿海龟产的卵都在前面。当小海龟破壳而出后,需要走那么长一段才能进入大海,这段时间我不会干预,能不能躲过天敌活下来是它的命。我只是在母龟产卵后,帮它在沙滩边放些树枝或者石子遮掩,让海龟卵的孵化率增高些。”

    绿海龟对产卵地要求很高,要在无人、无光的情况下才会上岸产卵。

    所以刘毓敏关了手电筒,帐篷也搭在距离沙堆一百米开外的地方。

    舒安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借着月光有注意到沙滩边插着一些短木板,但她没放在心上,那些沙堆离后面的树林很近,她还以为是台风天被吹落的树枝。现在想想,或许是刘毓敏作的小标记。

    刘毓敏说海龟的孵化期要五十天,今天第一批小龟就该破壳而出了。

    台风来的那几天,她没办法来看着它们,不知道这次他们会不会受影响。

    舒安没见过海龟破壳的场面,觉得新奇,想留下来跟着看。但这个帐篷非常小,两个人都是弓着身子,以非常不舒服的姿势猫在里面,她有点不好意思向刘毓敏开口提这件事。

    好在刘毓敏心思够细腻,她拍拍她的肩膀,“想看就留下来吧。不过今晚会辛苦一点。”

    舒安点头如捣蒜,原本不愉快的心情一扫而空。

    而后,两人继续坐在帐篷里聊天,刘毓敏和她讲起岛上的食物链,“绿海龟出生跑进海里的途中会被海鸟吃,海鸟下在林子里的蛋会被一些陆生蟹吃,而陆生蟹产卵时回到海里又会成为绿海龟的食物。”刘毓敏两手环着,比出一个圆环,“在这里,他们就是一个闭合的生态环,一环扣一环的,相生相克,却谁也离不开谁。很有意思。”

    她拉开帐篷的门,仰头看着外面的星空和圆月,有几只招手蟹不知深浅地从他们面前横行而过,十分之嚣张。它们若是在白天这样出来,一定会成为海鸟、海龟的食物,但此刻他们却是这个沙滩上的王。

    她不由得叹了句,“我好爱这里……”

    刘毓敏脸上的笑容自然温柔,配合着静谧的深夜,有种世外桃源般的美好。

    台风过境,岛上一片狼藉,每个人脸上都很丧,这儿却孕育着新生命,一切是那么潮气蓬勃又和谐自然。

    舒安抬起脸,感受夜风拂面的凉爽。

    ‘咕……’

    刘毓敏的肚子叫了一声,刺破宁静。

    她抿唇,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一下课就过来了……”

    舒安想起包里的一个糖酥饼,“我有吃的。可惜冷掉了。”

    刘毓敏接过,两手一掰,分出一半给她,“一人一半吧。”

    两人往对方那挪了挪,肩膀靠在一起,相互依偎着,边咬着糖酥饼,边等待黎明……

    那个冷掉的糖酥饼,是舒安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糖酥饼。

    第41章 .1983你应该跟人家道个歉去

    贾勤勤如她所愿地没有去菜地干活,但坐在家里的滋味同样煎熬。何佩兰中午说的那番话不断在耳边回响,一字一句都敲在她心上。

    以后她在何佩兰那就是多嘴的长舌妇了,她一定会讨厌自己的吧,那她在西珊岛还能有发展吗?

    最初那会,她对舒安厌烦到了极点,可后来仔细一想,是她背后议论人有错在先,好像也怪不到舒安头上。因为这样,她的火气全闷在了心里,越想越气,郁闷到了极点。

    好好的一件事,让她自己给搞砸了。

    她没心情做饭,更没胃口吃饭。

    坐在没开灯的房里,趴在桌上啜泣,肩膀一抽一抽的。

    付永强回来时,见屋里一片漆黑,还以为贾勤勤是去邻居家串门了,刚想去隔壁问问,听见卧室传来一阵低低的哭泣。

    在他的印象里,贾勤勤牙尖嘴利,外向活泼,从没见过她哭鼻子。

    付永强顿了好一会,确定没听错后,才开灯进屋。

    “怎么了?”他拉着凳子坐在她身边。

    贾勤勤脸朝桌子地趴着,不敢抬头瞧他,像做错事的孩子。

    她闷闷地说:“今天我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说完后一句,她陷入深深的自责。

    贾勤勤扬起脸,眼泪淌了一脸,有干涸的白痕,又被新落下的眼泪遮盖。

    她扑进付永强的怀里,呜呜地哭着。

    付永强越劝,她哭得越厉害。

    贾勤勤虽年纪比他小,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很受宠,会娇气些,但不是那种什么都等着人来帮的娇小姐脾气,很多她明知做不好的事,也愿意去尝试。这是付永强会喜欢她的主要原因,他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不能找一个事事都要人陪的妻子。

    现在看到她这样,付永强有些不明所以,他想了一会,觉得大概是和舒安有关。

    于是,拍了拍她的后背,问:“是舒医生的事吗?”

    贾勤勤点头,她把中午的事如实告诉了付永强,连带着她在背后抱怨舒安的话一起告诉他了。

    付永强昨天刚跟她因为这事闹过一场,已经嘱咐过她不要在背后议论人,没想到第二天她就被抓了个现行。还好何佩兰稳重,不是那种搬弄是非的人,否则这事就够他在赵学民和王政委那喝一壶的。尤其是王政委,开会时,多次说过军属间要团结互助,不要因为家庭内部矛盾而影响工作。

    他拉着张脸,表情不太好看。

    贾勤勤戳戳他的腹部,企图用这样的小动作逗笑他,缓和下气氛。

    没想到她这么一弄,付永强的脸更黑了。

    她咬唇,顿了一会,怯怯地说:“对不起。我这样,是不是会影响你?”

    付永强叹了口气,神色稍缓。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和她生气也不能解决问题,不如坐下来好好讨论。

    付永强环着她的手在背后轻抚两下,落到腰间,手臂加了些力道,将她往自己身边带近了些,“如果听到的是别人就麻烦了,还好是何主任,那大概没事。你下次真的要注意了。西珊岛能发展起来,离不开每个愿意来这参与建设的人。在这里,我们都是大家庭里的一份子,你这样排挤舒医生真的很不好。”

    贾勤勤知道她做的不对、不好,可她就是讨厌舒安,这件事同样改变不了。

    大不了以后躲着她一点,不去招惹她就是了。

    她这么想着,敷衍地应了付永强一声‘嗯’。

    付永强一眼就瞧出她心里的小九九。

    昨天两人吵了一架,他还是没明白贾勤勤为什么那么讨厌舒安,就因为她爱表现?但卫生所里,比舒安爱表现的人不是没有,也不见贾勤勤如此针对那人。

    付永强的拇指压在她的脸上,边帮她擦泪,边问:“你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舒医生?我看国栋、飞燕、刘老师都挺喜欢她的。”

    他见贾勤勤沉默,不愿回答,故意激道:“因为她学历高,压你一头,你怕没机会学习晋升?”

    贾勤勤撇嘴,“才不是。她在专业上确实厉害,那些机会给她,我是眼红,但也没办法,确实不如人。就是觉得她太会拍马屁了吧。我刚来的时候,给何主任送礼,她说不收礼。我以为是嫌太贵重收了不好,第二次送了些土特产去,何主任不仅没收还教育了我一通,把我说得无地自容,好几天没敢去上班。可舒安给她送她就收了……”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最后只剩一句嘟哝,“这分明就是差别待遇!”

    付永强无奈地摇头,“你跟她不一样。”

    贾勤勤抬眸,有点蒙圈,“怎么不一样了,不都是新来的医生吗?”

    付永强搭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掐了她一下,“丈夫不一样。”

    他又抬手在她脑门那弹了一下,“我和赵学民都是守备团的,手下还管着一群人,知道你送礼不是为了我,但如果传出去,人家会怎么想。那不乱了套了。而且你只给何主任家送了,对吧?那你什么心思,人家不知道?何主任多正直的人啊,怎么可能会要这么点小恩小惠。陈竹青不是部队的,他要升要调,都不由部队安排。还有舒安来的时候,是给每家每户都送了,一视同仁的。”

    贾勤勤呆住,嘴巴张得大大的,愣了好久,才怔怔地问:“她给我们家也送了吗?送了什么?”

    付永强指了指客厅茶几上的罐子,“那罐六堡茶就是陈竹青送来的。他直接给我的,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有。也怪我,我拿回来忘了告诉你这件事。后来,他家给又他寄了好大一箱来,他全给食堂了。说是祛湿的,让食堂可以适当泡一点,给士兵们喝。”

    所以都是误会吗……

    贾勤勤愣在那,久久不能平复。

    她的不甘和厌恶,一直都对错人了吗?

    付永强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应该跟人家道个歉去。我看舒医生不像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把话说开就好了。”

    贾勤勤本就面子薄,现在又闹成这样,舒安恐怕不会轻易接受她的道歉吧。

    付永强握住她的手,“要不这样吧。等陈总工这次回来,我约他们俩来家里吃个饭。吃饭的时候,我先帮你说一说,如果舒医生有和解的意思,你再说话。你看这样行吗?”

    好像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贾勤勤不答应也没办法,只能重重地点点头。

    —

    舒安和刘毓敏在小帐篷里蜷缩到后半夜,她实在顶不住了,困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听着刘毓敏说话,听着听着,舒安往后一仰脖,以一个极其难受的姿势入睡。

    刘毓敏怕她这么睡会落枕,第二天醒来肩膀疼。

    从身后拿起小枕头,塞到她的后颈,将脑袋垫起一些。

    这是今年第一批孵化出来的小绿龟,又刚经历了台风,她既兴奋又担心,心全拧成了一团,害怕会不会一只都孵化不出来。

    她睡不着,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

    刘毓敏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祈求各路神明,给小海龟们一点力量,帮助它们破壳成功,顺利爬回海里。

    她的手表表盘涂了夜光漆,在漆黑一片中,同样能看清刻度。

    到了凌晨三点时,她探出半个身子,弯曲的手臂压在沙滩上,伸脖朝有木板标记的方向看。

    一定要顺利孵化呀!

    刘毓敏手心捏紧,攥出一把汗。

    大概又等了半小时,几个沙堆好像有了动静。

    她趴在那,眯着眼看得很仔细,生怕漏过哪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