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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深还记得十五年前,云南那个山村里他们住的房子,一下雨,小小的天井里很快就积水。 他突然想起怀念他和小满月一起穿着雨衣雨鞋在天井里踢水、玩水的雨天。 或许雨天也不算是坏天气。 - 回到庄园,佣人已经放好了热水,准备了干净的毛巾和浴袍。 陈满月脱掉湿透的衣服,打了个寒噤,迈进浴缸时又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感冒了?”她整个人浸在热水里,拍了拍脸颊。 泡了会儿澡,她披上浴袍在房间里喝了杯热巧克力,感觉暖回来了,就赤着脚坐回窗前和向明霁打视频。 国内已经是傍晚,向明霁刚吃过晚饭,在喂她刚买没几天的鹦鹉。 “玩得开心吗?”向明霁说,“在家没什么好玩的,有点后悔没跟你一起去了。” 陈满月:“挺开心的。Sylvie应该会在寒假办婚礼,到时候你再来。” 向明霁:“好啊。” 片刻后,她补充:“记得让管家多装几盏灯,古堡里这么暗,要闹鬼的。” “……”陈满月说,“我记得你是无神论者。” 向明霁唏嘘道:“一切皆有可能。” 提起装灯这事,陈满月眼前浮现出许明深在黑暗中略显局促的神情,没忍住轻笑出声。 向明霁何其了解她,马上敏感地问:“笑什么?” 陈满月收敛了笑意,“没什么。” “肯定有什么,比如谈恋爱了之类的。” “啊?”陈满月愣了一下,“我没有呀。” “绝对有。” “没有。” “有!” “没有。” “我都听出来了。” 陈满月打断她:“咳,反正就是没有。” 向明霁没再反驳,只是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正经道:“你脸红了。” 陈满月没出声,只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正在缓缓升温。 “挂了。”她淡声道,“我要午休。” 挂断电话,她捏了下耳垂,就拉来薄毯搭在腿上,在窗边的躺椅上小睡了一会儿。 这一觉却睡得黑沉。 她是被一个梦吓醒的。 梦里她和许明深一起游湖,淅沥的小雨打在伞面上,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男人眼神深邃,将伞往她的方向压了压,在这方狭小的空间里,他凑近了些许,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缓缓阖上,吻了下来。 不受控制地回忆了下,陈满月脸上热烘烘地烧起来。 她缓缓坐起,毯子滑落在地上,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会做了这么一个梦,她又接连打了个三个喷嚏。 脑袋也昏昏沉沉。 女孩长发依旧柔顺地披在肩上,耳根发红,脸颊也染上绯色。 她就这么坐了足足一分钟,还没回神,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佣人带着化妆师门外。 陈满月才想起来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她这一觉居然足足睡了三个小时,午饭也没吃。 佣人捧着她的礼服立在一边,化妆师抓紧时间给她做造型,花了足足一小时才算搞定。 今晚算是比较正式的晚宴,陈满月的礼服也做得比较繁复。 她离开房间时所有宾客都已经到了,外面仍在下雨,更显得大厅里灯火辉煌。 几乎是下意识地,陈满月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看过去,目光穿过重重人群,在大厅左侧找到了许明深。 像是有感应般,许明深忽然抬眼。 他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陈满月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率先避开了目光,再看过去的时候,男人也不再看她,正在和其他人说话。 她缓缓下楼,总觉得有些发晕,只当时没吃午饭造成的低血糖,便拿餐盘吃了点东西。 正吃着,晚宴的主角Sylvie挽着爱人下楼,简单说过几句话,众人便举杯。 觥筹交错间,陈满月穿过人群,艰难地走向了许明深。 许明深看到她过来,将手里已经空了大半的被子搁在侍者端来的餐盘里,单手入袋,就这么看着。 女孩走近了一些,朝他伸出了手。 意思是,快牵我。 许明深挑了挑眉,没动。 意思是,懒得。 陈满月也不生气,提着裙子走到他面前,仰头看他,说:“你这里很安静,我过来待一会儿。” 许明深:“随便你。” 男人今天穿着件戗驳领礼服,扣子没有扣上,里面搭了件U型领背心和白衬衫,系黑色领结,整个人清隽挺拔,气质出尘。 陈满月便越过他在椅子上坐下来,手肘支在小桌上,手背撑着下巴,发呆。 许明深身边的人来了一拨接一拨,他们的对话从法语变为英语,到最后又变成中文,说的全是一些生意上的事。 陈满月听得发困,眼底微微发红。 晚上七点,宾客们空出了大厅正中央做为舞池,场边乐队奏起音乐,Sylvie和爱人跳了第一支舞。 第一支舞毕,宾客们也和舞伴一同进入舞池共舞。 即便陈满月坐得偏僻,过来邀请她跳舞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她就算单单坐在那里,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在陈满月拒绝第五个来邀请她共舞的男士后,许明深喝掉了杯中最后一口酒,垂头看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