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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九郎不接茬,心道你倒是不诓我,可你傻啊。 不过傻也有傻的好处,他一转心思,拿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道:“单听你在此处说,叫我如何能尽信?除非你meimei亲口回绝我,不然我绝不能死心!” 姜昙生哪里肯应:“说什么呐!我阿妹一个没出嫁的小娘子,怎么好私会外男!” 萧熠打定了主意软磨硬泡:“眼看着就腊月了,年节里你们家女眷总要去寺庙祭拜进香的吧?有你这兄长在一旁陪着护着,难道我还能对你阿妹如何?” 来回说了几遍,姜昙生已经有些动摇了,脸上现出尴尬又为难的神色。 萧九郎眼瞅着有戏,便越发可怜地央告道:“思真,你就可怜我的一片痴心,成全我一回吧。” 姜昙生看他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也实在硬不起心肠,咬咬牙道:“过几日我阿婆他们去广济寺进香...... 不过先说好了,我得在一旁看着!” 第127章 再过四五日就是丁丑腊日, 天气总算放晴了。 姜老太太早命人备好了迦叶佛香炉、金枝七色罗绢花束等物事,持斋数日, 只等着哪日风偃雪霁便带着媳妇和孙女们前去广济寺礼佛。 广济寺靠近西市,占地很小,格局逼仄,也并非什么名蓝, 建寺几十年连个拿得出手的神迹异象都无,若说特色, 大约也只有斋菜格外难吃这一项, 又以寺尼自个儿磨的豆腐为个中魁首——老而多孔,还带股莫可名状的腐臭味, 活似几十年不曾洗过的破被絮, 钟荟第一回 吃时差点吐了出来。 前来礼佛的多是附近几个里坊的住户,大多是苦哈哈的没脚蟹,像姜家原先那样做点小本买卖的已经算是其中的大户了, 总之达官贵人豪富望族是见不到的。 只有姜家人来得颇勤,腊日前后的大祭更是一年不落, 一来是姜老太太念旧, 二来姜家原先就住在广济寺附近的通商里,回到此处也有那么一点衣锦还乡的意思。 姜老太太无意铺张,然而姜家发迹这么多年, 他们家人眼中的“从简”在普通人家看来已是穷奢极欲了。何况姜家子孙多,仆从更众,虽是两三人挤一辆车, 也总得有十几辆,这还没算上装香油和供品的露车和一队骑马的护卫。 赫赫扬扬的一大队人马将寺前的小巷子堵了个水泄不通,附近几个里坊的百姓全跑出来争相看热闹,世家大族多半会设步障,并令部曲清道,像姜家这样大大方方任人观瞻的豪富便显得十分难能可贵。 终于成行,姜老太太自是高兴,而长孙姜昙生自告奋勇陪同前往,更是叫她十分欣慰,不过车驾到了寺门口,她却觉出了些异样。 为了让姜家的犊车通过,寺尼们照例预先拆了两扇门板并一条屋槛,这一整日广济寺都不接纳旁的香客,不过这么劳师动众也是理所当然,姜老太太出手阔绰,添一次香油便抵得上广济寺几个月的香火钱,整座尼寺几乎是姜家在养着。 不同寻常之处却是,往年必定亲自出来迎接的主持法愿师太却不见人影,门口只站着两个面生的年轻知客尼。 姜老太太咬着耳朵将心里的嘀咕说给三老太太刘氏听,刘氏心下也暗暗觉出不对劲,不过她知道老太太与法愿师太交情匪浅,怕言多有失,只劝慰道:“师太年纪大了,这大冬日的,说不得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 老太太想着大约是这么回事,下了车扯住其中一个知客尼一问,果然答曰主持前日偶感风寒。 姜老太太便不吭声了,按部就班地带着一众跟班往佛殿里去。 广济寺供奉的是弥勒佛,姜老太太礼佛同祭告祖宗一般不讲究,随便磕了几个头,便同佛祖说起了体己话:“菩萨,求您保佑咱们家儿孙们平安康健,信女我老婆子就不必保佑了,寿数到了收了我去就是,头一个保佑二儿姜景义姜狗子和二孙姜悔平平安安,早日讨媳妇儿,保佑几个孙子孙女着落个好姻缘……” 姜老太太说到此处想到了亡夫。法愿师太同她说过,死了的人只要家人替他敬佛就能脱出地狱,升到个什么什么天上去享福。她实在觉得姜老太爷这种人上天享福简直没天理,不过夫妻一场,到底不忍心他在地狱里熬煎,便以一种顺带的口吻道:“还有信女那早死的老头子姜大根,菩萨您要是不嫌麻烦就拉拔他一把,要是忙就算了,还是先紧着活人,阿弥陀佛。”接着便爬起身,吩咐媳妇和孙子孙女挨个拜过。 钟荟前世读过很多释家经卷,不过大体上是当作学问来研究,要说多虔诚是没有的,往年轮到她拜佛时也就是过过场求个阖家平安,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种敷衍了事的态度佛祖大约是没闲心理会她的。 然而今日不知是叫祖母感染了还是怎的,竟也在心里认认真真地许愿,替两家家人求过平安,最后在心中默念道:“惟愿卫家阿晏从今往后一生喜乐顺遂,无灾无病。” 念到此处觉得自己这临时抱佛脚的信女有些厚颜无耻,生怕她的祝祷不够效验,又补上一句:“一切灾厄,信女愿以身替之。” 姜家人次第拜完,每个都拉拉杂杂同佛祖布置了若干任务,寺尼们又诵了两卷经文,差不多也到了该用午膳的时辰,姜家主仆一行人分作几拨,浩浩荡荡地前去用斋饭了。 姜家三姊妹、姜昙生和曾氏陪着姜老太太在一处用膳,方才在门外迎接的知客尼将他们引到一处僻静的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