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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被她打趣的不好意思再开口,正好外头有人禀报,说有人寻季姑娘。 季芙以为又是自己老爹找来,说了声“我待会便回来”,提裙就往外头小跑。跑到大门口,左右看看,没瞧见人。手还提着裙子,又转了一圈,以为那人走了。脚下叮咚一响,低头看去,一粒石子在脚下转,再抬头一瞧,就见清雪探了个脑袋在前面巷口往她摆手。 季芙皱了皱眉,下意识以为孟平璋要整治她,都是那病夫闹的阴影。迟疑片刻,才往那走去。快到巷口,清雪已拉住她,将她扯了进去。 “疼。”季芙拍她手,这才挣脱。又瞧见孟平璋倚在墙上,大片阴影挡了他的身体,拧眉要回去,“京城病夫,你果真是要折腾我。” 清雪堵在路口不许她走,季芙仍要挣扎,手腕已被孟平璋握住,扯到一旁,还未发作,只见他苍白面色透着强忍的痛楚,声音沉沉,“你与明玉交好,去传一件事吧。” 季芙不曾见过他如此模样,当即不再闹,顺从点头,“嗯。” 孟平璋默了默,才低声说道,“今日游船……齐大人不知何故落水,至今……下落不明。” 季芙蓦地一抖,盯着他颤声,“今日游船的话……那是在长宁河?” 长宁河并非是因为以祥和平静取名,恰恰相反,每年汛期皆是凶险,多成水灾,下游百姓苦不堪言。因此才取名长宁,愿其长久安宁。 自小就生长于邓州的季芙自然知道长宁河的厉害之处,这才更是被吓的不轻。见他点头,嗫嚅道,“大人他可识水性?” 孟平璋摇头,“我不知。” 若是他,会。但如今的齐琛,他不知。 季芙咬着唇,泪已到了眼眶,“明jiejie她……才刚诊出有了身孕呢。还等着大人回来,可没想到……” 孟平璋最见不得姑娘在面前哭,强笑道 ,“哭什么,只是暂且不见,又并非一世不归。” 他一说,季芙忍不住哭出声,“我不去与jiejie说,怎能说的出口。” 孟平璋默然,提袖给她抹泪。季芙哭了好一会,才颤声,“我会去说……” 他叹了一气,拍拍她的脑袋,“辛苦你了。” 季芙缓了好一会神,抬头看他,“眼可还红?鼻子呢?” 孟平璋第一次这么近看她,才发现她不黑也不难看,一双眼眸尤其好看,挺水灵的姑娘,“不红了。” 季芙这才出了巷子,往齐家大门去,末了又回头看他。见他眼神定定,默了会,才提步继续走。从大厅到院子,已是连连吐纳好几口气。又拦了个丫鬟,让她去请大夫过来。 明玉见季芙回来,笑道,“是谁找你呢,都找这来了,莫不又是季师爷。” 季芙咧嘴笑了笑,“不是。” 陪她坐了好一会,下人端了药过来,闻着十分苦涩,明玉拧眉,却还是仰脖喝下。 待她喝完,水桃递了糖果,“小姐最怕喝药了,以前自己染病都是撑到非喝药不可的地步才张嘴。可为了孩子,却半句推却也没了。” 她这么一说,季芙又差点哭了,“明jiejie……” 明玉见她莫名要哭,拿了帕子给她,“可是谁欺负你了?让你三哥将他捉起来,为你出气。” 季芙抑制不住,紧握她的手,寻了词,才道,“大人可识水性?” 明玉愣了愣,见她这般,心头已觉不祥,“不知……” 季芙咬了咬牙,狠了心,“方才有人与我说,大人他……他落水了,别人正寻着。” 握着的手蓦地一缩,季芙不敢看她,已有些语无伦次,“只是落水,大人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jiejie不要难过,很多人都去找了,待会一定会有消息,jiejie不要怕。” 一屋的人都不敢出声,许久姚嬷嬷才小声道,“不如去衙门问问,兴许是消息有假呢。” 季芙见明玉低头不说话,瞧不见她面上神色,更觉心疼,“jiejie……” 半晌,才见她抬头,面上无泪无痛,简直寻不到半分颜色。只是唇色已是全白,握着的手也觉在轻抖。季芙知她心痛,痛至无泪,“jiejie……” 明玉轻轻启齿,“姚嬷嬷,让余护院去衙门候着。让秦护院去长宁河问问。府里的事,暂且嬷嬷打理,不必问我……我去歇歇,若是三爷回来,便唤我。其他什么事,都不要敲门。” 姚嬷嬷颤声应了一句,便软着腿由丫鬟搀扶出去了。心底对她越发服气,这样的气魄,日后定是要做主母的。普通女子早就哭天抢地了,哪里会这般镇定的指挥人。只是说心中不痛也是不可能的,否则也不会下令唯有少爷回来才唤她。那样一惊一乍,谁能受得住。 明玉轻抚腹上,越觉这气流浑浊难吸,好一会才道,“季meimei回去罢,我无妨。三爷如今只是下落不明,会平安归来的。我还未将这好消息说与他听,老天怎舍得让我们生死分离。” 季芙伸手轻拥她,“我就在外头,你若有事,亦或是想与我说什么,唤一声就好。” 明玉微点了头,屋里的人这才出去,守在外头,紧张听着里面动静。 伏在桌上许久,明玉才起身回了床上,躺下身,愣是没落泪。她就怕这泪涌落面颊,就再也收不回了。 说是谁,不过是寻个可承托的地方。躺了半日,外头已经昏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