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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林见深曾说,妖怪如果长期离开它赖以生存的故乡,灵力会渐渐衰竭乃至死亡。林见深这种级别的大妖怪,虽然不至于因背井离乡而死,但身体多少会受到影响,修为也会停滞不前。 虽然她舍不得繁华世界,但更舍不得林见深出什么意外。仔细权衡了一会儿,夏语冰提议,“要不等我毕业设计的选题定下来后,我就陪你回老家吧。” 林见深知道她是担心自己,轻轻摇头道:“不用,在这里挺好。” “别说违心话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待在城里,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夏语冰叹了一声,望着林见深说,“哥,灵溪是你的信仰,你是我的信仰,我先陪你回灵溪村,过年了再回来陪爸爸,好不好?” 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她就再没有叫过林见深‘哥哥’,不然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而林见深也曾提议让夏语冰换个亲昵的称呼,比如‘阿深’‘老公’之类的,被夏语冰一个白眼驳回。 这一声‘哥’,倒像是在撒娇。 林见深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首,顺势吻住了她的嘴。 半晌,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各自微红着脸相视一笑。 夏宅虽然宽大,但架不住有个爱女心切的岳父大人时不时冒出来当电灯泡,夏语冰在家住了两天就闹着要回小公寓过二人世界去了。夏宗泽深切地体会到了‘女大不中留’的伤感,只得由着他们两人搬回去住。 一离开夏宅,夏语冰就像是出笼的小鸟,一路上叽叽喳喳笑个不停,大大方方的牵着林见深的手走在绿化带的小径中。 这几天放了晴,绿化带中还残存着一点斑驳的白雪,夏语冰蹲下身子,和林见深一起捏了个巴掌大的雪娃娃。 夏语冰指尖冻得通红,用小树枝给雪娃娃画了个笑脸,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林见深聊天:“哎林见深,你看过雪孩子的故事没有?小时候看到小雪人化了的时候,可把我哭惨了。” 林见深自然没有看过这动画片,轻轻摇了摇头,才说:“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个什么故事,但我知道每年冬天下雪的时候,灵溪村深山里就会出现一种妖怪。” 一听到‘妖怪’,夏语冰就来了兴致,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林见深:“快说快说,是个什么样子的妖怪?” “大概只有一寸大小,浑身雪白,有一双黑点似的小眼睛,但是没有鼻子和嘴巴,会走会跑。”林见深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大小,继续讲述山中的志怪轶事,“每年的第一场初雪,它就随着雪花落在深山的角落里,胆子很小,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藏在厚厚的雪层中,需要仔细找才能找得到。” “找到它有什么用呢?” “它浑身散发出寒气,是个天然的冰箱。以前我还没化形的时候,就会捉一只这样的小妖怪藏在树洞中,冬天可以给野果保鲜,夏天可以降温驱暑,很方便的。” 夏语冰想象了一下小雪妖在大黑龙的巢xue里瑟瑟发抖的模样,就觉得又可怜又好笑。她用胳臂肘戳了戳林见深的腰,问道:“你以前是不是老欺负山里的妖怪?我看那黄大仙之类的小妖,都怕死你了。” “我不仅欺负它们,要是又不听话的,我还会吃掉它们。妖怪又没有什么法律可言,强大就是权威。”说着,林见深垂下眼,语气带着些许愤懑,“有时我太凶了,它们都不喜欢我。” 夏语冰自然而然地接住话茬:“我喜欢你就够了呀。” 要是以往的林见深,肯定要不屑地哼上一句:“油嘴滑舌。”但今天,林见深只是转过头看她,愣了愣才说:“你怎么这么会说话的?” 他嘴拙,不像夏语冰这般会甜言蜜语地讨人欢心,心里有些失落,很想说两句好听的讨好自己喜欢的姑娘,可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 偶尔硬着头皮说上一句,还要被夏语冰嫌弃是‘土味情话’,真是够了。 “吃可爱多长大的人说话都好听。”夏语冰将雪娃娃放在花坛上,伸手拉起林见深,“走吧,出去打车回公寓。” 她刚堆完雪人,手指有些冷,林见深就将她的手掌揣入自己口袋里捂住,不一会儿就捂得热烘烘的。 两人有说有笑地出了别墅区的大门,就见门口的小凉亭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浅米色羊毛大衣,裹同色系围巾,长发披散,身量窈窕,不是徐苗是谁? 徐苗也见到了夏语冰,失神了一会儿,才从四面透风的凉亭中站起来,朝夏语冰笑了笑:“小夏,好久不见。” “徐阿姨。”夏语冰和林见深对视一眼,才向徐苗走去,问道,“天这么冷,您站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路过。”徐苗伸手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撩至而后,依旧笑得温婉动人,只是眼底多了几分疲色,“你爸爸还好吧?” “还行。” 夏语冰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徐苗温声打断:“小夏,不怕你笑话,我对你爸爸的感觉十分奇妙,第一眼见到就不可抑制地爱上了他。我知道自己这么说挺掉价的,但这是实话,哪怕他忘不了你mama,我也依旧爱他。” 夏语冰无言。 “小夏,说实话我以为我会嫉妒你mama,直到见到你mama的照片,我心里反倒平静了下来。说来奇怪,你mama比我大那么多岁,却像是我的姐妹一样,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令我嫉恨不起来。”顿了顿,徐苗笑着说,“你爸爸念着她十几年,情有可原。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这,本来想坐一会儿就悄悄地走,没想到遇见了你,还请你替我保密,哪个女人恋爱时不会做一两件傻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