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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的是荀辙的面钱!”老涂一边把面端到等候的客人手里,一边跟道迎说,“你得把他那碗二两和三两之间的差额给我补上!我不给他做慈善!” 道迎有点懵逼。 倒不是说她差那点钱,而是…… 老涂这态度变化是不是有点大? 昨天还是小荀,今天就成荀辙了? 道迎和老涂也认识好多年了,她很了解老涂,这个人很懒,能不动弹绝不动弹。当年爸爸一直看好他,觉得他有能做出渝城第一小面的潜力,甚至以后可以靠卖小面底料躺着收钱。 结果老涂的确努力了,但他的努力在收入差不多能维生之后立刻就停止了,从此做着半吊子小面,混日子混得别提有多爽快了。渝城第一小面?老涂表示钱多了烫手,他爱惜手。 因为懒,老涂拒绝一切改变。他那菜单,十年前是那张纸,十年后还是一样。正因为如此,像荀辙这样、能让老涂“垂死病中惊坐起”,为他拿出计算器,算“一两半特供小面应该收多少”的情况,真的是相当相当罕见了。 “我之前答应帮忙,是因为我心疼他,我以为他是个努力的好小伙子。”老涂也不含糊,他干脆地向道迎坦白,“但现在他三两吃得喷香,事情已经很明白了——他不是没胃口,他就是欠了高利dai。” “也不一定……” “那我问你,”老涂“啪”地一声把面碗放在水槽里,“如果不是欠了不能给家里人说的钱,他为什么不回去找家人帮忙?这么年轻,总能找到人帮忙吧?我记得他还不是渝城人?为什么要背井离乡呢?” “总之,”老涂总结陈词,“我不帮欠了高利dai的人。他在我这里已经不是努力的好小伙子了。” 老涂继续回厨房做面了。 9.4. 老涂这事,属于陈年旧怨,道迎还真不好多说什么。 很多年前,在王满贵还没消失之前,老涂和王满贵关系是相当不错的。王满贵找他借钱的时候,老涂这么抠的人,一分利息都没要,毫不犹豫就借了十几万出去。 结果王满贵借钱居然是去赌,最后输光还跑路了。 虽然现在王满贵已经回来,并且把钱都还给老涂了,但老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此对王满贵再也没有任何好脸色——由此可见,荀辙纯粹就是那被殃及的无辜池鱼,相当倒霉。 但道迎也不能解释什么。她甚至不知道荀辙为什么会这么缺钱——他明明告诉她官司成功解除、他全身而退了啊? 荀辙还没有回来。 道迎本来想旁敲侧击一下,谁知等了好久怎么也等不到人,也就只能先回家做首饰了。 9.5. 不出所料,荀辙的嘴果然像是老蚌精,什么也撬不出来。 道迎尝试了好几天的旁敲侧击,都以无功而返而告终:荀辙一口咬定,他当时解约解得干脆利落,除了那张高铁票钱,他一毛都没亏。 说话时,还得辅以荀辙特有的三白眼冷傲狂涓表情,嘚瑟得简直能把人气到原地病变。 “怎么这小子爱豆毕业之后还有爱豆包袱了?”道迎在心里疯狂OS。 钱的事回头再说,能找到问题的症结总归是好事。 道迎和安姨、王满贵商量了一下,决定给荀辙办一个接风宴,先让他大吃一顿再说。理由嘛,就是“庆祝荀辙扎根公园前左边阵地”一个月。反正他的确也在这里摆摊很久了,老地头蛇们接纳新人,请吃个饭,很正常。 荀辙听到邀请的时候,看上去有点受宠若惊:“我?” “是呀,”安姨说,“晚上咱们去那条路的老鸭汤喝点汤,聚一聚。”这也是道迎的主意,因为她觉得老鸭汤比较开胃,rou炖的也比较嫩,适合长期进食少的人。 犹豫了一下,荀辙同意了。 当晚,荀辙早早收了摊,一群人浩浩荡荡冲向这条路的另一边,点了一个锅一堆菜,煮的烟雾缭绕的,很有氛围感。 荀辙穿的是他两件T中的黑T,坐在烟雾里面,有点局促地扶着椅子,眉头皱了起来。 道迎以为他是担心不好吃,赶快说:“这家是在渝城都数一数二的好吃,信我!” 荀辙的眉头还皱着,并且抖了抖。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道迎有点忧虑。 他不会是发现老涂态度的变化了吧? 9.6. 这次聚餐,老涂拒绝参加。他找的理由是:“生意太忙了,实在走不开。” 这理由属实是睁眼说瞎话,毕竟老涂那生意,关一两个小时不能说毫无影响,也可以说“也就那样”。 老涂以前相当照顾荀辙一个人,现在却不来,实在是太明显了。 那厢,安姨还在说话:“这家确实好吃,但是最好吃的不是这家。” “是哪家呢?”荀辙的眉头松开了。 “是道迎爸爸做的老鸭汤,”王满贵去柜台拿了两瓶啤酒,“那味道,真的是绝了。” “说起来,道迎爸爸以前就在那边开业,喏,”安姨朝远处指了一下,“就我旁边那个炭烤豆腐店,以前就是道迎爸爸开老鸭汤的地方。” “那家店不是关门很久了吗?”荀辙大吃一惊,“我记得老板说这里风水不好,开什么什么赔,还劝我有朝一日有了钱也别盘这个门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