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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荷怔了怔,抬手覆上她额头,担忧地问道:“你该不是这些天哭得太多,灵台缺水缺的厉害了吧?他不过喝了几日你煮的碧仙螺,柔声与你说过几回话而已,这就是情字的滋味了?敢情你这情字是茶味的?不过几杯淡茶、几句不该说的好听的话,便让你将心长在了他身上?那,那、那你这……” 九荷一时有些词穷,劝慰人这件事她本就不擅长,变着花样的整人她倒是颇为拿手。这件事若换做是她,估计早就把给沉渊沁泡药材的浑水煮了给流彦冲茶喝了,断不会整日坐在无人处悲泣不止。 乐云戚戚然,泣道:“你不懂!” 九荷在心中喟然自叹,这样深刻,她诚然是懂不得。 细想左右这乐云都是要伤一回心的,小伤不如大伤,大伤不如大哀,而哀大莫过于心死,心死方能再生!九荷暗自握拳,既然横竖都是如此,倒不如给她下剂猛药,让她彻底断了对流彦的念头。 在世一遭,总归是要死过一次,方得重生。 九荷怜惜的看了眼脚边那株被她哭的恹恹然的白芍,心下一横,冷不丁道:“不过是这八殿下不在意你而已!” “……”旁边的哭声更加凄惨。 “不过他不单单是不在意你,他是谁都不在意!” 唔,哭声小了一些。 乐云转过头,茫然地看着她。 九荷循循善诱:“你看,八殿下早已到了纳娶一位王妃的仙龄,可他娶了没有?” 乐云摇摇头。 “那你可曾听闻他那汶阳宫中有过侍妾?” 乐云抽泣着想了想,羞涩道:“这个……诚然没有……” “那这千万年来,可曾听说过六界之中哪位女仙、女君、哪怕是个女妖,得以长伴他身侧?” 乐云堪堪止住了啼哭,认真回忆了一番,道:“虽说八殿下自是风流神君,六界之中倾慕他的女仙、女君,还有,呃,女妖……如乱花迷人,可这些年来,的确不曾听说过有能常伴他左右之人,不过都是些、是些风月之事罢了。” 九荷着实被那“风流神君”四字狠狠酸了一酸,但对她这个清醒的回答还算是满意,她揉揉泛酸的胃部,又道:“那你再想一想,这八殿下素日里与谁往来走动的亲近些?” “八殿下交友甚广,但若说亲近些的……平日却是与灵君更为亲厚。”乐云疑惑:“可这与他不娶妃纳妾有何关系?” 九荷听到重点,倏然拍上她双肩,力道之狂猛让乐云颤了好几颤,她锲而不舍地追问道:“不管是在九重天的大罗天阙紫微星宫,还是在这灵界的净星殿,你可曾听闻过灵君的风月韵事?” 此言一出,乐云登时瞪大了双眼,如临大敌一般的盯着她,道:“你切莫乱言!这怎么可能,莫说六界之中,就是出众世,跨五行,谁人都知灵君从不沾染那些风花雪月的情爱之事,心静自明犹如大罗天的清云一般,你这样问,简直是亵.渎灵君神颜啊!” 话已至此,九荷也顾不上什么亵.渎神颜、冒犯神威之类的说词了,硬是咬紧牙关道:“什么心静自明,灵君与八殿下,一个不近风月,一个戏游花丛,依我看,不过都是幌子而已!他二人本是性子迥然,八竿子扯不到一起的秉性,这些年却一直私交慎密,你说,这是为何?” 乐云已经呆滞,喃喃道:“为、为何?” 九荷“啪”地一拍大腿,掌风带着旁边的那株白芍都抖了几抖,咬牙道:“以我所见,他二人、委实是断袖情深!” 乐云不哭了。 乐云脸上的泪痕都风干了。 乐云傻了。 “所以说,八殿下不单是不在意你,也不单是不在意那些个莺莺燕燕,他、他根本是不在意女子罢了,这必然是早已与灵君情根深种啊!” 九荷心虚地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又感慨惋惜道:“所谓孽缘呐……” 乐云良晌才从痴愣中回了半魂残魄,一双美目却再无焦点,空洞洞,茫茫然,指向九荷的手指抑制不住的哆嗦:“你、你是说……” 九荷牙根都要咬出血来,神色笃定地点了点头。 “不……!”乐云忽然一阵惊呼,怆然起身,悲绝地向院中石桥狂奔而去。 “哎、哎!”九荷呼她不应,见她奔走时脚下的步伐毫无章法,又看了看地上那串凌乱的脚印,疑虑自语:“莫不是,我这剂药用的过重了些……?” 难道说八殿下与沉渊灵君耳鬓厮磨这件事,与八殿下不中意她相比,还要让人崩溃? 九荷有些纳闷。 她身后十步开外的雅趣小亭里,不知何时立了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还可谓是身姿周正,另一个,身形有些萎靡。 沉渊灵君与流彦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两人俱是无话,只是这脸上的神色变幻,精彩的有些诡异。 过了片刻,沉渊沉声问道:“这花,今日还赏不赏了?” 流彦脚底发虚,脑中更是‘嗡嗡’作响,他单手扶上亭柱,勉强站稳,道:“不赏了不赏了,我想先回一趟龙宫,请父王先替我向西极大帝求一门亲……” 说罢转身便走,才迈出两步又扶着柱子停下,端了半刻,又道:“我方才想起来,近日、近日我汶阳宫中琐事颇繁,这段时日便不来找你品茶论棋了……改、改日再来赏玩你的根雕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