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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墓 第52节

    他头有点疼。

    好像,应该,惹上麻烦事了。

    第53章 男人的天下不是靠她的小……

    据闻,平阳那女人刚在京城大疯一场,搞掉了刑部尚书的续弦,跌破众人眼睛的是,她居然还能和王利那家伙和平相处,简直不知所谓,估计又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黄总督忍不住啧啧,混迹官场多年,他能不清楚这种猫腻么。

    平阳那么大方,他也愿意和她交易啊,只要不是死老婆那么夸张。

    “此事已在京城立案,凶手也关起来了。”黄总督四两拨千斤,“你若心念此事,就应该回京一趟。”

    他脸上云淡风轻,心里却巴不得把这麻烦人物打包送回京。

    平阳这做法明摆着告知天下,这个女儿碰不得,恰好,黄家家训也是韬光养晦勿惹麻烦,如果他在凤阳犯了事,家里的老祖宗一定不介意换个人来当这漕运总督。

    “京城有母亲,”杜平道,“我想在这里查清楚,那群人黑衣人究竟来自哪里。”

    黄总督慢吞吞喝一口茶,又将滑开的杯盖给盖回去:“可听你的语气,似乎怀疑黑手来自漕帮?”

    杜平神态天真:“这条运河两边驻守的人除了官兵就是漕帮,总不能是官兵套件黑衣服来暗杀我吧?”

    黄总督一噎。

    喉咙里的茶水咽下去都没味道。

    他想了想:“我会让漕帮去查一查这件事。”

    屏风后,卫帮主一直在仔细聆听,闻言,眼睛微微眯起。动手的那几个,一早就杀了。起因是有个不长眼的小头目见钱眼开,瞒着上面接下此事,当时一露馅,他就飞快处理了所有相关人员。

    现在再去查,一个能说话的都没有了。

    漕帮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杜平笑得眼儿弯弯,看似没有半点儿心机:“能不能劳烦黄伯父帮我引荐一下漕帮帮主?您在旁边坐着就好,我亲自和他说清楚,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您做个仲裁,我不会仗着身份平白冤枉漕帮,但漕帮也不可因是地头蛇就随便糊弄我,如何?”

    黄总督想拒绝,但一下子想不出拒绝理由。

    容他缓一缓,他定能寻个理由出来。

    杜平不让他缓,站起身,深鞠一躬:“侄女就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黄总督一口气堵在胸口顺不下去。

    他满脸的皱纹都写满了郁闷,谢什么谢,老夫答应你了吗?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人诚不欺我。

    “我知道,伯父愿意帮我一大半是看在太子舅舅和我母亲的面上,我不能仗着伯父仁善就得寸进尺,若都由伯父与漕帮交涉,一切压力都转交给您,那就是我在欺负老实人了。侄女岂是这种人?”杜平道,“伯父只需在旁看顾一下便好。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来。”

    黄总督多瞅了她几眼,一边怀疑她是故意的,一番举止言谈雷厉风行,就想逼着他定下此事。一边又看她神色不似作伪,可能真在为他这个长辈着想。

    算了,不猜了,虽不情愿,但也不过是小事尔。

    黄总督道:“可。”

    卫帮主听得面无表情,他看不到这位郡主的表情,不过,只听对话就够了。

    很明显,来者不善。

    更要命的是,这位郡主极善言辞,将黄熙皓的心态拿捏极准,短短时间之内,不过几番对话,她就把黄熙皓拉到了她想要的轨迹上。

    不过不要紧,这里是凤阳,漕帮说了算的地方。他会教一教这小姑娘,郡主身份在这里起不了任何作用,最终的结果,她帮不了陈家也帮不了自己,只能灰溜溜回京城。

    男人的天下不是靠她的小聪明就能随意踏入。

    杜平很快就起身告辞了,离开前,她又看那屏风一眼,忍不住赞道:“好工艺。”

    黄总督被她长时间的注视搞得心惊胆跳,只笑道:“呵呵,比不上京城的,论手艺只够赏玩。”

    杜平慢吞吞走过去,似乎想走近点去看。

    黄总督一身冷汗:“永安止步。”

    杜平停下脚步,转头望来,似是意外会被叫住。

    屏风后的卫海也屏住呼吸。

    黄总督笑道:“你若喜欢,我倒不介意命人抬到公主别院,只旧物送人不妥,我可让同个师傅再做出一件更好的给你。”

    杜平道:“不用不用,怎好拿伯父的东西。”她连连摆手,“我这就走了。”

    黄总督客气一下:“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杜平仍是拒绝,“伯父太客气了,哪有长辈送晚辈的道理。”她微微笑着,最后深深又看屏风一眼,这下确定了,卫海应该就在这后面。

    她再看一眼,笑容似有深意:“我先告辞,伯父请自便。”

    虽隔着密不透风的屏风,卫帮主依然感觉到了视线。

    他知道,她在看他。

    漕帮不能沾永安郡主这个麻烦,不过,他想到了一个人,他可以把麻烦引到那个山匪身上,祸水东引,最好他们能两败俱伤,那就皆大欢喜了。

    张天这几天原本心情很好。

    寨里的武器顺利买到手,大家伙儿都很高兴。他们趁势又打了几仗,收复境内几个小寨子,扩大了人员和地盘。

    夕阳西下,晚霞映衬白云,颜色娇艳如同美人喝醉的脸庞,引人抬头一望再望。

    张天对此美景丝毫提不起兴趣,他目光锐利盯着前方,背上还在流血,他却浑不在意,身上的血和汗交杂在一起,顺着肌rou缓缓流淌,他手上握刀,看到人影过来,眉目微动。

    阿旺上前道:“老大,已经围起来了,他们还剩七个人,翻不了天。”

    张天问:“我们折了几个?”

    “二十二个。”

    张天又问:“剩下的七个躲在哪里?”

    “棚子里。”阿旺犹豫一下,“茯苓也被抓成人质,老大,寨子里只剩下茯苓一个大夫了……”

    张天斜睨一眼。

    阿旺立刻闭上嘴,不再多言。

    张天神色不变,淡淡道:“一个都不准放过,全杀光,尸体堆在棚子前面,在他们眼前烧成灰。”

    “是。”

    张天轻轻抬手,银光乍然一闪,长刀便精准无比插回鞘中。他问道,“他们手上只有女人?有兄弟被抓吗?”

    阿旺摇头:“兄弟们有死有伤,但都在外头,他们想拖也拖不进去。”

    “呵,”张天嘴角一勾,目光冰凉,“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可不想咱们的青寨以后成了道上的笑话,饶人一命还饶出祸害来了,直接放火烧棚子,我倒要看他们到底出不出来。”

    阿旺领命而去。

    元青跟在张天身后,他的腿伤还没有好全,虽能下地走动,却不适应激烈运动。看到阿旺渐渐走远,他声音平静地开口:“淮安这边的势力都被你打服了,不可能做出如此不智的举动,除了惹怒你,除了送几颗人头,根本没有好处。”

    张天嘴角勾出一个讥诮的弧度:“是啊,有些人手伸得太长了。”

    元青沉默片刻,道:“对不起,那时候是我提议以德服人。”

    “与你无关,是我做的决定。”张天以事论事,“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青寨需要扩大就需要吸纳更多外面的人,有个文绉绉的词,叫什么,因噎废食,呵,红花教再怎么想遏制我也没用,该做的事我会继续做,谁再伸手就剁了谁的手。”

    元青问:“红花教?”

    张天冷笑:“也有可能是漕帮,都坐不住了呗。”

    他去陈家的那一趟被不少人看到,陈千瑜巴不得将陈家和青寨绑在一起。那又如何?拿了好处自然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元青看他一眼,不知是否有用,还是开口:“那些女人是无辜的。”

    张天似笑非笑,侧过身子抱胸而立:“原来在这里等着呢,小师傅心软了,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这小子不是多嘴的人,每次开口都是为了人命。他还想这小子多少有点眼色,再怎么糊涂也不会为叛徒求情,原来是为了女人。

    元青道:“大当家,我敬你是个英雄。你明明有法子避免无辜之人枉死,何必为了面子而多流鲜血?”

    不听不听,和尚念经。

    张天装作没听到。

    “……寨子里需要女人。”元青选择了一个最讨厌的理由,却也是最有可能说服对方的理由,“这回若死光了,你再去抢?抢回来之前呢?”他难得笑了笑,“当然,我愿意领着大家吃斋念佛修身养性。”

    哟,都学会讽刺人了。

    张天扬眉,他瞥了这小子一眼,脑中又浮现出那张殊丽容颜,真他妈好看啊,真想看看再过个几年会长成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啧啧,可惜卖出去了。那个少女临走之前说过,老婆孩子热炕头,会有用的。

    张天被这个说法打动了,并深以为然,历朝历代的皇帝老儿不也都靠家庭来绑住世间之人么。只不过,青寨现在还没有这个条件,那么至少,不能让寨子里缺了女人。

    不过,张天仍在斟酌,换一个法子,可能会牺牲下面兄弟的性命,兄弟和女人,啧,孰轻孰重想都不用想。

    元青见他意动,立刻开口:“我愿请缨,请大当家给个机会。”

    这发展张天是真没想到,他也想看看这小子的身手究竟有多好,不过他说:“你的腿还没好吧?打算以后当个瘸子?”

    “若茯苓大夫死了,寨子里也寻不到其他人替我看腿了。”元青道。

    张天顿一下,颔首:“去吧,不过,那七人若是放跑了一个……”他停下话来,威胁意味十足。

    “我懂。”元青道,“我会提着他们来见大当家,一个不缺。”

    张天失笑。

    元青蹲下拆掉腿上的夹板,他的头顶上已经长出了短短的黑发,与那道干净利落的眉毛一样颜色,衬得他清秀的五官更有烟火气。

    他身上有少年人特有的青涩,沉下眉目时,又带着一往无前的气质。

    元青身形飞快掠了出去。

    张天笑着注视,这速度,他觉得自己捡到宝了,他这运气也没谁了。

    棚子外面围着一圈人,个个武器在手。本有人打算冲进去,徐虎阻止他们,一定要等到老大的命令,杀人是很简单的,但徐虎一则珍惜寨中唯一的大夫,一则又不舍得寨中兄弟冒险,何必为了几个必死之人冒险。

    阿旺简单传达:“放火。”

    徐虎松一口气,果然如此,他和老大意见一样。

    上百具尸体堆在棚子前面,像座小山一样。稻草铺在周围,熊熊烈火烧了起来,不久就传出烧焦的气味,充斥着让人呕吐的恶心味道。

    棚子里传出男人绝望的呐喊,然后又伴随女人的惨叫和男人疯狂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