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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砚慢条斯理走近,将她惊惶的小模样收于眼底。 三分的好奇,忽而增至十成。 “什么书,不能给我看?”裴砚立在榻边,也不落座,弯起唇角睥她。 “大……大人一定还未用膳。”温琴心捏起锦帕,不着痕迹擦擦额角细汗,竭力稳住心神,“不妨先去更衣,我叫珍珠琉璃摆膳。” “好。”裴砚颔首,调转脚面,做出要离开的姿态。 温琴心见暂时糊弄过去,狠狠舒一口气。 谁知,气刚舒到一半,原本要走的人,忽而回身,动作利落迅捷,有力的手臂轻易将她抱起。 身子一轻,温琴心仓皇惊呼,下意识去护画册,却被他早一步圈住纤腰,环在膝头。 藤萝紫裙摆,温柔铺陈在他鹞冠紫锦衣上,竟有种奇妙的契合。 后腰抵在他腰间鸾带,温琴心闻到他身上陌生的药香,身形微僵。 昨日迎亲,大人身上也有药香,与今日大不相同。 思量一瞬,裴砚已拿起被她欲盖弥彰藏起的画册,放到她藤萝紫绣白菊的裙面上摊开。 长指翻动书页,他漆眸微闪,沉润的嗓音似窜着星火引燃她耳尖:“原来蓁蓁这般好学,昨夜委屈夫人了。” 第23章 良宵下回再有什么委屈的,来找你夫君…… 裙料上摊开的画面引人遐想,他又刻意提起昨夜。 大红鸳被中,她避开又被他捞回的情形浮现在脑海,炸得她理智节节溃败。 她粉颈微垂,忍羞抢回画册,重重合上。 耳畔一声低低的笑,余音悠长。 温琴心跳下来,抱着画册和锦盒躲开数步,红着脸,强自镇定:“我没委屈!” 软糯的嗓音,却是委屈至极。 翦睫包着一汪水光,若非阿娘和jiejie不在身边,她怎会嫁了人还对此一无所知,最窘迫的时候被他撞见? 她想爹娘和jiejie了。 “还说不委屈。”裴砚无奈摇头,站起身,朝她走过来。 她心口莫名揪紧,略退两步,躲到落地屏风后,探出半张芙蓉面望他。 “大人,蓁蓁资质愚钝,做不了一品夫人。”温琴心惴惴不安问,“可否请大人送我回江南?” 闻言,裴砚脚步略略顿住,凝着她,额角青筋跳了跳:“你已嫁人,怎的还动不动哭鼻子找阿娘?” 他语气有些冷,神情看不出喜怒。 “大人教训的是。”温琴心正身站好,略垂首,抱紧锦盒,语气乖顺,神情却有些落寞。 大人娶她,或许是出于一时怜惜,眼下想必已经后悔了。 “我何时教训过你?”裴砚抬手捏捏额角,甚至想去玄冥司牢狱活动活动筋骨。 对付那些囚犯,他游刃有余,可要他哄眼前的小娇娘,竟有些犯难。 明明有,就在刚才! 温琴心在心中默默回应,面上却不敢露出不满,轻咬唇瓣,唯恐自己冲动开口。 丰艳的唇瓣被她咬得微微变形,口脂颜色不似昨日艳红,略淡些,透着些微暖橘,色泽明媚潋滟。 裴砚拿开她怀中锦盒,随意丢入软帐中,扶住她后腰,将她带至身前。 仓惶间,温琴心踉跄一步,撞上他衣襟,美目被他锦衣上金芒晃了一下,她略略侧首避开。 却被他捏起下颌,迫她扬起细颈与他对视。 屏风侧烛台上,蜡泪缓缓流下,烛光摇曳间,他缓缓俯身浅尝那抹艳色。 扳指抵在她肌肤上,凉意激得她身形微微发颤。 昨夜饮过合卺酒,软帐中光线又不亮,温琴心关于昨夜的记忆有些模糊。 此刻,暖黄烛光照亮他眉眼,一切变得清晰。 清晰到,她闭上眼也避不开浅浅药香,庭院中丫鬟走动的脚步声,近得仿佛在耳边。 温琴心侧脸贴在他襟前,深深吸着气,头顶传来熟悉的嗓音:“下回再有什么委屈的,来找你夫君哭鼻子,可好?” 原来,他方才确实不是教训她。 温琴心面颊热意更盛。 用罢晚膳,趁他去书房,温琴心赶忙回内室,将榻上锦盒藏入箱笼最下层。 沐洗后,温琴心身着寝衣坐在妆镜前,珍珠立在她身侧,拿棉巾替她拭发。 “小姐。”珍珠望着她侧脸,压低声音道,“奴婢听说,小姐入京前,老爷夫人曾送来一批嫁妆到温家,多亏裴大人使计,才让温家把嫁妆如数还给小姐。” 她确实嫁的稀里糊涂,嫁妆之事,完全没考虑过。 下聘那日,裴家送去的是什么样的聘礼,她也没过问。 整个梁国恐怕也寻不出几个,如她这般对婚事不上心之人,是不是因为没用过心,她才久久未能适应新嫁娘的身份? 大人虽未教训她,说得却很对,她已长大成人,不该事事依赖爹娘和jiejie。 “你听谁说的?”温琴心拈起一缕发丝,拿指腹轻轻捻了捻,示意她不必再擦。 她接过棉巾,放到一旁,侧身望着珍珠。 “奴婢今日收拾好嫁妆,特意问过青锋。”珍珠应。 她深知自家小姐心性纯善,不会把人往坏处想,忍不住提点道:“小姐在温家寄居半年,舅夫人却从未提过一句,难保没起旁的心思,小姐明日可要自己拿单子对对?老爷夫人给小姐的嫁妆,自然不能让旁人昧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