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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表通民国 第25节

    周霆鹤交代了刚才说话的那个中年警察先记录数量,自己则将沈青禾拉到沟这边来。

    他道:“我先送你下山。”

    沈青禾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儿。她自己虽然遭了奇遇,但不影响她依旧忌讳这些。于是也不客套,紧紧跟在周霆鹤身后往山下走。

    山下果然如周霆鹤所说,已经戒严了。

    活了两世,沈青禾第一次亲眼见到这阵势。大概有上百个警察,端着上膛的枪在山脚下站的一丝不苟。他们身后上山的路口已经全部拉上了铁网。

    一个警察看到周霆鹤,先就跑过来敬了个礼。

    周霆鹤问道:“有什么动静吗?”

    那警察道:“有两个老乡要上山,被我们劝回去了。其他没有。”

    周霆鹤就让他拉开铁网,等他和沈青禾出来后,下命令:“派一队人上山搬尸体,其余人继续戒严。”

    待沈青禾看到一个二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往山上跑的时候,根本掩饰不了脸上的震惊。

    “你们到底挖了多少出来啊?”

    “那道沟里都是,大概二十来具。”

    沈青禾:“其实你不用说的这么具体......”

    周霆鹤:“......”

    周霆鹤问她怎么回去,沈青禾就谎称自己来的时候雇了一辆汽车,把她送到后汽车就回去了。

    “你就没想过要怎么回去?”周霆鹤问。

    “司机说好天黑之前来接我的。”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也许来的路上看到你们戒严又被吓回去了也不一定。”

    周霆鹤想了想,只好先送她去附近的一个小村庄。

    嘱咐道:“天就要黑了,你找户人家先呆着,等这边事情完了,我再来接你回上海。”

    沈青禾自然满口答应。

    小村庄并不大,大概十来户人家,但却是附近唯一的村庄了。让她觉得神奇的是这个村庄竟然叫镇宁村。

    看着周霆鹤匆匆驱车走了,沈青禾并没有先去敲农户的门,而是看了看手表,马上就要整点了。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等待穿回现代的时机。

    本来打算逛一逛就回去的,没想到会遇到周霆鹤。这下她可不能再一声不吭的回去了,害怕周霆鹤来接她时扑个空,到时候圆不过去就惨了。

    只好先回去跟她妈说一声,免得她突然消失家里人担心。

    沈青禾回到现代,发现自己在县郊的一个镇上。她出来时忘了带手机,只好借路人的手机给她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沈青禾就先道:“妈,是我。”

    “禾禾?你干啥去了?吃饭了咋还不回来呢?”

    沈青禾道:“就上回我跟你说的跟我一块创业的同学,他工作上有事找我说,我打算跟他先回上海一趟,妈,你明天记得帮我把手机快递到学校去啊。下午出来的急,我给忘带了。”

    “啥事这么着急啊?”她妈电话里问,“吃完饭再走吧?”

    “不吃了,改天等我不忙的时候就回来了,你和我爸注意身体啊。”

    沈青禾挂了电话,看时间还早,就在镇上溜达了几圈,然后又回到穿来的位置穿回民国去。

    到的时候依旧是之前村口下车的位置。

    沈青禾往村里走去,打算先找户农家,边歇边等着周霆鹤。谁知她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周霆鹤的车从里面开出来。

    车子开近,周霆鹤从车上一下来就问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沈青禾看着他,心里咯噔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章 偶遇 ·

    “就随便转了一下,你们忙完了?”沈青禾问道。

    “还没有。晚上估计得通宵,”周霆鹤说着,从大衣兜里掏出一盒烟,取出一根叼在嘴里,转过身去背风点上,“我回来弄些补给。”

    一百多号人已经忙了一下午了,如果晚上回不去,就要考虑伙食问题了。

    沈青禾看了下四周,周围几家农户的屋顶已经燃起了炊烟。她问道:“那你弄到了吗?”

    周霆鹤摇摇头,“村子太小了,正准备去村长家看看。”单独一户人家根本拿不出这么多。

    “那我跟你一起去。”沈青禾立刻道,这会儿天已经黑下来,她一个女孩子还是不要到处跑的好。

    周霆鹤不置可否。锁上车门,往村道上去。

    沈青禾跟在他后面,边走边问,“我看你刚才从村里出来,你是进去问路了吗?”

    问完,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淡淡“嗯”了一声。

    周霆鹤心里微微有些别扭。

    回去的路上他就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将人直接丢在村口。现在的世道乱,天又快黑了,她一个女孩子万一出点事儿......

    应该先找户农家将人安顿下来的。

    一回到山脚下,就有手下过来报告,之前挖出来的尸体已经全部运下山,并且已经安排专车送往城里做尸检。可是半山腰上的人接着深入挖掘时,似乎又发现了一个尸坑,目前还不确定具体数量。

    周霆鹤听完面色凝重。

    他们此次之所以出动这么多人,是因为昨天晚上抓住了个在逃三年的杀人狂魔。此人作案时管杀管埋,然后故意在现场留下“某某已死”的纸条,用来挑衅警察。

    人一抓回来,立刻审讯。审到今天中午才有了结果。杀人犯交代将尸体全部埋到了镇宁山的半山腰上了。

    事关重大,魏局长指示周霆鹤亲自带队进山挖掘尸体。

    于是一百多号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城,但实际上干活的不到三十个人,其他人列队在山下助威。

    这种声势浩大的虚张声势通常是做给百姓看的。周霆鹤早就习以为常,并且做的极熟练。但没想到歪打正着似乎碰上了个大尸坑。

    他沉思了一会儿,决定晚上通宵挖撅。

    他们中午出发时,为了以防万一本来就带了足够多的照明火把,每个人身上也带了干粮。只是挖坑是个体力活,下午轮流休息时,很多人身上带的干粮已经吃完了,晚上这顿就得想办法就近解决。

    周霆鹤几乎是立刻就决定到镇宁村去征收补给。点了一队人跟着,他开车先行。

    车子重新回到村口,跟来的一队人早被甩在后面了。

    他敲开了几家离村口最近的农户的门,询问之下,谁也没有见过一个清瘦的女孩子。

    周霆鹤就有些急了。越急预感越不好。他将□□上膛别在腰间,开着车顺着村道绕了两圈,也没有见到沈青禾的人影。就在他准备绕第三圈的时候这人竟就自己出现了。

    他下车冲着她问的第一句,是带了情绪的。然后就看见这女孩儿身体颤了一下,脸上升起了一丝戒备,但偏偏还要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胸腔里的一抹焦躁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意识到了自己情绪的不对劲,听她小心翼翼的问他是否弄到补给时,周霆鹤掩饰般的转过身去点了一支烟。再出口的话语里已不带一丝情绪。

    沈青禾抬脚跳过了路面上一个小水坑。

    明明可以绕过去的。周霆鹤微微侧头用余光瞥了她一眼,脸上挂上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淡淡的愉悦。

    前面大榆树旁的一户人家院子里亮着昏黄的灯光。周霆鹤率先上前敲门。

    等了一会儿,一个女人出来,门开了小小半扇,看见是两个陌生人,立刻警惕的问道:“你们啥事?”

    “请问村长家怎么走?”沈青禾立刻出声,想要打消她的戒备。

    女人匆匆说了句:“前面那家。”就“砰”的一声关了门,听动静她还在里面插上了门闩。

    两人只得继续往前走。

    村长家的门明显比刚才那户结实一些。门上还贴着门神画。因为天太黑,沈青禾始终没有看清上面的图案是什么。

    村长听到敲门声出来,接过周霆鹤给的证件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就变了,腰也弯下去了些。

    “您二位有什么事吗?”

    周霆鹤简短的说了有一百多号人晚上要在村里吃饭,然后从钱包里掏出一沓纸币递给他。

    “不用不用。”村长一边推辞一边后退鞠躬,“我这就安排......这就安排。两位老总里面先坐着歇一歇。”他将二人往屋里让。

    沈青禾看着他几乎低到尘埃里的谦卑和惶恐,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怜悯。她看了一眼周霆鹤,只见他眉梢微皱,直接将钱塞进了村长的怀里。

    真是什么样的时代孕育什么样的人。她想到以前新闻上不止一次的看到过,蛮不讲理的民众撕扯着不能和百姓动手的执法人员,嘴里口口声声喊着:“你有什么权利管我?”

    权利有时候是看世道的。

    两人被村长请进家里,村长的老婆正在做饭,他就交代自家婆娘赶紧多准备饭菜,又从地窖里抱出了五颗大白菜、三根萝卜和一条巴掌宽的大rou。

    然后和周霆鹤商量:“两位老总,咱们村子实在太小,家家户户存粮不多,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安排每家各做十个人的饭菜,到时候亲自给老总们送到山下去。就是饭菜有些简陋,你们多担待。”

    周霆鹤道:“你们只管做饭,别的不必管了。”

    这时候,后面跟着的一队警察已经到了,周霆鹤就让他们跟着村长到做饭的各家去帮忙。

    沈青禾看着战战兢兢的村长带着那队人往村里其他人家去了,不由纳闷问道:“村长好像很害怕,你们为什么不能从城里拉补给啊?”

    周霆鹤道:“这里是离山脚最近的地方,从城里拉的话,一来一回至少得五六个小时,他们没力气,会耽误干活进度。”顿了顿又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这话像是在解释。

    沈青禾沉默了一会儿,就开始和门口一直站着冲他们笑却又始终不敢靠近的小女孩聊天。

    “你几岁了?上学了没有?”

    小女孩儿害羞的伸出一只手,小声道:“六岁了。”

    “哦......六岁了呀,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二丫,jiejie......叫什么?”

    “青禾,绿草青青的青,禾苗的禾。”沈青禾笑着过去拉她的手,小女孩笑着躲了一下,下一刻却又自己靠了过来,好奇的打量沈青禾衬衣上的玻璃扣子。

    刚才离的远没有发现,这会儿凑近了借着煤油灯的光才看清,这孩子似乎有些营养不良。沈青禾一捏她的手腕,骨骼软的似乎多用些力就能捏碎。面色也发着黄,头上梳的两个小辫子,发梢又干又黄。仔细看,头顶上还有鹌鹑蛋那么大的一块斑秃,结着痂。

    “二丫,你头怎么了?”沈青禾想看的更仔细一些,微微起腰想要伸手去摸。

    小女孩摇着头躲开了。村长老婆出来舀水,听见了,就小声解释道:“那是被黄蜂蜇的,姑娘,你可不要碰,会传染的。”

    又道:“这是我们村刘寡妇家的小丫头,下午下田去了,闺女就放我们这里照看。哦,对,她也做着饭哩。二丫,去看看你妈饭做好了没有?”

    二丫脆生生应了一声,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