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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婴看了一眼身后脸色都苍白起来的天妖,无奈叹了口气:“我先跑进去,你们按原计划走,记得我出来前去接孔桑先生。” 所幸马儿倒下的地方离战殿也不远,白婴一阵疯跑,就看见了战殿的大门,以往守备严密,此刻却是躺倒了一大片,白婴跑进去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战殿里面照样是躺了一地,大多痛苦地蜷在地上,有的已经昏迷过去了,就算是再强壮的武士,也抗不过这样的攻击。 白婴从演武场跑到军殿,都没有她想找的人,最后跑到后面的议事厅,进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不,第一眼还是陌生的,因为印象里的乖宝宝还没这么高。 “安铭?” 那人转过头来,一眼看见白婴,先是茫然了片刻,随后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白婴刚一反问,就感觉哪里不对,试探着问:“客服?” “嗯。”安琢也没解释,让开身后半阖着眼的姜焱……后者,微微仰着脸,眼神似乎是不能聚焦,却又不像是其他被脉冲波袭击的人一样露出痛苦之色,更像是精神力消耗过度的表征。 “他怎么了?”白婴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脉门,看样子还有气。 “不说这个,主控器在你身上?”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也带来了。” 白婴跟他还是有点默契的,结果他递来的玄玺,拿出帝符就往上找地方嵌,但玄玺上一共九个孔洞,按龙符的排位恐怕有三个选择。 “从上往下数一排第二个。”安琢提醒道。 白婴正准备按他的说法做,一只瘦弱的手伸过来虚虚搭在自己手腕上。 “你想好,停止用其他的手段,战争……就会又开始了……” 白婴看着姜焱道:“你以为现在这样下去,死的人会更少?” 姜焱看上去非常不好,眉宇间竟然浮现出一丝灰沉沉的死气,嘶哑着声音道:“但你不利用冷兵器以外的东西……赢不了……我的清洗是对的……” “冷兵器有冷兵器的方式,在你死前,我总会向你证明。”白婴拨开他的手,龙符按下,整个玄玺一阵嗡鸣,高空外那些如同极光一般的波纹如同时间回溯般收拢回缩,最终分解成光丝,像是暗淡的流星一样收回帝墟的方向。 抬头看了看天空,安琢看向白婴:“时间正好,晚一步就到了要命的地步了。” “余下的问题我以后会追问的,你最好先打好腹稿。现在,安院长,你愿意一起参与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争吗。” “看在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三个小时的份上……” 迂回的说法,脚步却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 从妖族的‘邪术’展开的一瞬间,兽人就知道了第一个敢来吃禹都这只螃蟹的,尝到的不是鲜美的rou,反而不小心被钳掉了牙齿。 但他们的天性中仍然有着不屈的意志和好战的作风,就在北原那些陌生而坚毅的面孔赶来时,他们终于找到了正常的战争节奏。 那就是厮杀。 慢慢从痛苦的煎熬中醒来的禹都贵族们,先是对援军的到来感到了欣慰,但很快,他们发现这些出身草根的援军并不是他们所想象得那么‘乖巧’。 “主帅是谁!疯了吗?竟然先去救援辅城的贱民!” 一脸十数道发令要求白婴回援王城的军令,皆被无视……而唯一一次回复,竟然是‘你们还有战力,足可抵御兽人残部,何必来占我们这些疲军的精力’。 北原百万大军,兵锋正锐,而且找不到一个更有威信的将领来命令北原军分裂,战殿的诸姓贵族们也意识到了什么……今天之后,这个地妖恐怕不止要和他们平起平坐了。 脉冲波对战兽的影响太大,而失去了战兽的辅助,兽人几乎是战力折半……全程跟着白婴检查员工业绩的安院长,随手帮她拦下那些有意无意朝她脑门上射来的冷箭后,终于领教到了白婴的疯狂。 斧鲨曾经说过你们中方没有的那些东西,他这次总算在白婴身上全部看到了。 冷酷、精密、决断、该硬气的时候绝对找不到半点人类社会寻常意义上女学生的影子……难怪童子亦评价说,这是个天生的战争疯子。 就像一种骨头里的野性放肆地盛开,随之而来的,就是战争的盛大落幕。 尽管敌方不屈地徘徊,着,但一王重创,减员无数,对于一个强盛的国度而言绝对是一次重大的打击。 “成功了,我们守住了。” 梼杌门外,无人欢呼。他们赢了,但对着掩盖了视野的尸体……他们,无法欢呼。 太惨重了,凶险到……只差一点,妖族便成为史书上一笔叹息。 哑着嗓子,白婴抢下旁侧扈从的酒囊,手指颤抖地灌了一口,吩咐道:“清点战场……找找看,有没有活着的。” 还是太过了。 安琢想说点什么,忽然听见身后远处的战场上,一声狂吼—— “白师!!!” 随后的画面就像是老胶片里漫放的黑白记录……这个时候,安琢才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她终于等来了她最恐惧的事情。 战场上,她看见了她学生的尸体。 两个,似乎昨天还看见他们朝气蓬勃的笑脸,也曾打打闹闹地并肩而行,也曾在树荫下和最喜欢的老师讨论着如何成为英雄,但这改变不了……战争上的对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