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章野蛮国度

    信徒有多么崇敬、畏惧神灵威能，神祗便应多么怜爱、悲悯信徒命运，维持两者大致均衡、等量，才是真正神灵行为路径。

    如是弓勒姆强以杀戮传播信仰，不经风霜便将亿万生灵凡俗统御权柄赐予信徒。

    那么‘弓勒姆神圣教廷’本初之时便不得磨砺，难以自成气候，只要失去弓勒姆维护之力，便会顷刻崩溃，又怎可能成长为弓勒姆预想中，比‘泰勒格塔大星域’诸神之巅与‘璀璨之七十七大议院’相融后，还更为庞大、完备的统御制度...

    “豪斯.鹰眼大人，光.烈日王虽是权威深重的至尊者，但却怎可与弓勒姆天父相较，”盯着豪斯.鹰眼眼眸，弓勒姆沉声说道：“能够施展至为强大威能，赐恩信徒的真正神祗，岂是凡俗权柄所能比拟。

    不过鄙人现时也能理解您为何心存焦疑之心，毕竟虽曾体味过弓勒姆鉨下神恩滋味，您却并不知晓天父弓勒姆乃全知全能，与此世界同生共存之唯一神祗。”

    听到弓勒姆玄奇莫测的言语，良久过后，从震惊心绪中清醒过来豪斯.鹰眼，急忙问道：“贝康奇大人，适才听到您突兀讲出‘在这天地间唯一之神灵便只有天父弓勒姆鉨下’，我一时心惊忘记问您，还记得您当初曾经说过：

    弓勒姆鉨下教诲信徒不可与人争斗，经受逆境无需强行反抗，时刻保持平和之心，信徒要能够忍耐巨大苦痛，生前经受苦痛越是巨大，死后在神国乐园便会越是幸福、欢愉，应是平和神灵。

    此时您又怎会讲出‘天父乃全知全能，与此世界同生共存，又必将与此世界共同灭亡之唯一神祗’这样的话语？”

    弓勒姆坦然说道：“豪斯.鹰眼大人，三年前与您初见时鄙人也只是一名平凡旅人而已，所了解到的天父教义，也都是从出身城邦祭司口中所得的粗浅错谬教谕。

    今时今日，鄙人乃是自天父怀抱复生，奉弓勒姆鉨下神谕传播信仰，所得教谕都是神祗奥妙真意，自然与之前截然不同。”

    言辞至此，弓勒姆轻轻摇头，淡然讲到：“本来鄙人降临之时，竟遭遇到本是旧识的您询问‘太阳城邦’情形，应算是您转变命运，回复高贵门庭，甚或成就不凡功业的美好机遇，但既然您心畏艰难，那么鄙人又岂可勉强。”

    这样说着，弓勒姆朝豪斯.鹰眼微微鞠躬说声：“那么豪斯.鹰眼大人，鄙人便不再打扰您歇息，就此告辞了。”便转身漫步想要离去。

    随着弓勒姆鞠躬施礼，向门外迈步行走，房中本来闪亮的明烛无风自灭，瞬息之间，豪斯.鹰眼房间里又回复了一片阴暗景象…

    “贝康奇大人，我，我只是一时听到，您所讲述的有关天父弓勒姆鉨下信仰真意，与此前全然不同，心思一时有些混乱，”眼见弓勒姆即将踏出房门之外，豪斯.鹰眼声音干涩却又急切的说道：“绝非认为弓勒姆鉨下教旨，不能够将整个大地笼罩。

    为将我等虔诚信奉的唯一神祗天父弓勒姆鉨下信仰传播开来，褫夺那些伪神权柄，不管您有何种要求，我必将倾力响应。”

    在清冷月光中停下脚步，弓勒姆面前的房门徐徐关起，房中的烛火也莫名重新燃亮起来。

    转身走到豪斯.鹰眼身边，弓勒姆嘴角浮现一丝笑意的柔声说道：“尊敬的豪斯.鹰眼大人，其实在地上传播天父弓勒姆鉨下信仰，褫夺伪神权柄，虽有风险，但其中艰辛却并不像您想象中那样巨大。

    以后，您必然不会为今夜之选择后悔，现时就请您将这三年来间，这片土地之上诸城邦变化情形都详细告于我知晓吧。”

    弓勒姆离开这片荒蛮之地，回去‘泰勒格塔大星域’度过七日，‘太阳城邦’中却已经流逝了七百天时光。

    在这两年中的最初半年，‘太阳城邦’对于四周城邦的征战还算顺遂，接连攻占了‘绿盘蟒城邦’与‘北明星城邦’两个有着百余万人的弱小国度。

    但是在灭亡了六个城邦国度之后，面对‘太阳城邦’这个领民亿万，战士数以百万的庞大城邦国家发动的侵略战争，其周遭其余七十二个城邦，终于抛却了一切乞和幻想，摒弃了相互之间的种种繁杂矛盾，合纵行成联盟，协力与‘太阳城邦’作战。

    至此以后，每当‘太阳城邦’发动征战时，城邦联盟便会联合大军加以迎击。

    而组成联盟的七十二个城邦中，有九个拥有着千万人口的巨大城邦，二十一个拥有五百万以上生灵的中等城邦，其余城邦人口也在百万之上，因此实力相加远在‘太阳城邦’之上。

    因此‘太阳城邦’再也无法轻易攻破敌手城池。

    只是‘城邦联盟’兵力凝聚后，虽然实力凌驾于‘太阳城邦’之上，但迎战‘太阳城邦’侵略时，为免唇亡齿寒之事发生，联军还算尽力。

    平日里‘城邦联邦’中诸位王者、将领之间却并不和睦，因此想要一举将‘太阳城邦’毁灭，也是绝不可能之事。

    于是如今‘太阳城邦’与周围诸国度联盟之间的战争，已是陷入了持久战役之中...

    静静听着豪斯.鹰眼将这一切详细述说一遍，思索一会弓勒姆开口问道：“那么豪斯.鹰眼大人，您这两年中间又是有了何种美好际遇，竟然得以居住在‘太阳城邦’这样的枢机之地？”

    “贝康奇大人，自从我被光.明镜王子殿下送予其祖母蔓罗.藤太后后，便以吟唱仆役身份，吟诵故事为蔓罗.藤天后解除烦闷，”听到弓勒姆的问话，豪斯鹰眼苦笑着轻声答道：“最初几个月倚仗着以前阅读书籍还算广博，胡乱编造些传奇诗歌，勉强应对活命。

    待到侍奉蔓罗.藤太后一年以后，便渐渐得到她的信任、赏识，得有机会在其宴请宾客之时献艺。

    恰好在一次蔓罗.藤太后与光.烈阳王夜晚家宴时，无数陨星划过天际。

    光.烈阳王酒醉闲趣高涨，便询问身边侍奉文官苍穹如此异像之缘故，竟一时无人能答。

    蔓罗.藤太后曾间询问过我出身门庭，于是就用这问题问我，我恰好知晓那天象是‘林蝎座流星雨’爆发，便恭敬答了。

    未想到因此便得到了光.烈日王些微赏识，着人勘验一番后，便被他收为奴从，编撰‘太阳历法’。”

    微微皱起眉头，弓勒姆疑惑说道：“豪斯.鹰眼大人，查勘星象编制历法，关系国度存续法统，乃是何等庄严、重大之事，光.烈日王既然明了您‘占星’能力，请您编撰‘太阳历法’，怎会不解除您奴隶身份？”

    豪斯.鹰眼咬紧牙关，面上浮现出愤怒表情的说道：“‘太阳城邦’这片野蛮国度，一向以武力称雄，历来对学者、文官毫不尊重，这里的高贵门庭子嗣，只要有一线机会，便会一心成为武者，因此‘太阳城邦’学识渊博之人极为稀少。

    而‘太阳城邦’中的奴隶，只有身具武力，在战场上为城邦斩杀敌手、立下战功，才可脱去奴籍，成为自由之民，乃至贵族身份。

    因此即使我现时身负为‘太阳城邦’编撰历法重责，得以居住在‘傲阳宫廷’里，出入也有所属奴从服侍，便是一些宫廷侍卫表面对我也是颇受尊重，但却一生都只能为奴隶身躯。”

    听到豪斯.鹰眼这般悲愤话语，弓勒姆若有所思的说道：“豪斯.鹰眼大人，听您这样讲述，如您一般在‘太阳城邦’中身付重任，却地位卑贱之人并不在少数了？”

    “贝康奇大人，像是编撰历法，从事繁杂文事的奴从的确不在少数，”像是意会到了弓勒姆心中所想，豪斯.鹰眼语气有些遗憾的开口答道：“但从事政务，执掌民权的文官却都是‘太阳城邦’贵族出身，只怕您心中所想难以...”

    打断豪斯.鹰眼憾然的话语，弓勒姆缓声说道：“豪斯.鹰眼先生，付出巨大艰辛却总是无法得到认可，能够消除这样的委屈心绪，不是痴傻便是具备大智慧之人，余者都只是因时势不可，隐忍不发而已，这些都与出身无关。

    痴傻之人无法执掌重大民权，而具备大智慧者却又稀少至可以不计，”

    言辞至此，弓勒姆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的柔声说道：“豪斯.鹰眼大人，使‘太阳城邦’摒弃伪信的首要一步，我已经有些思绪了...”

    第二日清晨，阳光刚刚飘散在大地之上，豪斯.鹰眼便穿戴齐整赤色衣冠，腰间带着雕刻着炫目阳光，黄金铸造的凭依，走出居所带领着两名所属奴从，疾步向着‘傲阳宫廷’以外外走去。

    一路之上，所遇到的宫廷侍卫，但凡没有官阶者，虽不会像豪斯.鹰眼行礼，却也大都面露微笑之意，便是那些头戴羽帽的强大武者，也是并不贸然询问他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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