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前提是,我得先从恶鬼手里逃脱吧。路栀道,刚才不知道谁说,如果失败,我就会被恶鬼开膛破肚、生吞活剥? 他说到这里,好看的眼尾扬起,冲天空中的眼睛微微笑了一下。 所以还是算了,我现在就死,不给你添麻烦了。 眼睛:【】 眼睛:【???】 怎么会有这种人! 好气! 气死了!! 第2章 、第二章 温馨的小家(一) 天空中的眼睛气得宕机了。 路栀也不着急,就这么安静地等着,不知过了多久,眼睛再次出声: 【来到梦魇之人,是无法轻易回去的。】 它的语气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无情,至少客气了不少。 【想要回去,你必须进入副本,完成所有任务。】 眼睛慢吞吞说着。 【而且在所有任务完成之时,你还可以许下一个愿望。】 【无论这个愿望是什么,它都会实现并且,是在现实中实现。】 路栀眼帘一跳:包括复活一个人? 眼睛轻哼,仿佛在陈述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是的,包括起死回生。】 路栀松手,吊死鬼就像漏气的气球,咻一声从他手中溜走了。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早说? 眼睛没吭声。 路栀见状轻笑:我猜,是想先把我吓得痛哭流涕,再施恩一般抛出这个条件,好让我对你感恩戴德吧。 好幼稚,只有小孩子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你今年三岁吗? 眼睛:啧! 它不喜欢这个人。 从一开始,就不喜欢! 眼睛冰冷而黑白分明的瞳仁里翻涌起不快,但路栀并没有理会它,此时的他正在思索。 他并不完全相信这只眼睛的话,毕竟对方既可以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也可以为了将他拉进这个世界,主动示弱。 这只眼睛和这个世界都如深渊一般不可预测,但如果眼前一切都是真实的,现在的他,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他是个将死的人,生死于他而言都无所谓。如果这个世界是假,也不过一场梦;如果是真,他本就一无所有,可以放手一搏。 况且,他想得到那个许愿的机会。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的母亲。 如果真的可以起死回生那他能再次见到他的mama吗? 他想mama了。 鸦羽般的眼睫垂落,掩住那双墨色眼眸中的情绪。片刻后路栀抬头,直视天空中的眼睛:我应该做什么? 眼睛还是没说话。 下一秒,路栀眼前天旋地转,仿佛被施加魔法,一下子穿越无数空间与时间,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路栀: 谢谢,他快吐了。 这只眼睛明显报复心极强,虽然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他带到这里,但此时的他五脏六腑都在翻腾,泛起一阵反胃。 路栀捂住嘴,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ST综合征早就将他的身体耗空透支,过去的三个月里,他已习惯忍耐痛苦。 你还好吗? 一道轻柔的女声在旁边响起,带着几分关切。 路栀抬眼,发现他所在的地方是一栋别墅,而在他身边,还坐着几个人。 沐寒佳打量面前这个苍白清隽,有几分书卷气息的年轻男子,并不意外于他的突然出现。 毕竟,他们都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等到路栀抬起头,她看见那双漂亮如墨玉,眼尾点缀着一颗小痣的眼眸,忍不住在心底赞叹了一句。 真是好看就是有点病恹恹的。 这样的人,恐怕活不了太久。 沐寒佳的眼里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惋惜。 这个时候,路栀胃里的恶心感消退不少,也终于缓了过来。 冷汗湿润他的黑发,落在苍白脸颊边。他对沐寒佳轻轻点头,回应她的善意:谢谢,我好多了。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从周围掠过,飞快摸清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里是一栋上世纪的别墅。 大门合拢,两侧的华丽烛台散发柔软光泽,将墙壁映出火光的暖色。客厅地板铺着深色地毯,沙发面前,是一座巨大壁炉。 壁炉大到能容下一人藏身,却没有点燃,因为它被一道厚重而带有缝隙的铁门锁住,铁门需要钥匙打开,只是现在并不见钥匙。 客厅旁边就是餐厅,中间有一道旋转楼梯通向二楼,二楼的部分长廊朝向客厅,墙壁上挂着一副画框。 路栀眼尖,一眼就看出那画框里是小孩子的涂鸦,稚嫩简陋的线条勾勒出两个高高的大人,一个穿裙子的少女,还有一个略矮的小男孩应该是一家四口。 长廊中间还有一口布谷鸟钟表,钟表指向晚上六点五十,也就是他们现在的时间。 此时,所有人都聚在一楼客厅,路栀左手边是刚才关心他的沐寒佳,沐寒佳旁边坐着一个瘦弱的白裙女生,眼珠乱转,写满不安。 他们对面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女生扎着利落马尾,男生穿着衬衫,两人的表情都很自然,尤其是女生,正兴致勃勃地四处观察,好像在体验一场新奇的游戏。 情侣右边,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独占一张沙发,他的身材魁梧,眼中闪烁着虎豹似的凶光,看起来不太好惹。 最后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缩在另一张沙发角落,鼠目獐头,黑豆似的眼珠子里充满戒备与算计。 路栀收回目光,算上他自己,这栋别墅里一共有七个人。 客厅里气氛沉默,没有人开口。 【叮】 机械的提示音在他们头顶响起,下一秒,一道冰冷的声音随之落下。 【玩家到齐,游戏开始】 这个声音和刚才的眼睛不同,更加机械木然,也更像一道系统程序。 【副本:温馨的小家】 【温馨的奥德森一家藏着恶鬼,七天之内,消灭恶鬼,活下去】 【规则一:安东尼是个乖孩子,会在十点前乖乖入睡】 奥德森?安东尼? 路栀留心听着,他本以为之后还会有规则二或者规则三,结果系统的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显然,给他们的提示已经结束了。 既然这样,不如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路栀旁边,沐寒佳率先开口。 我叫沐寒佳,之前做过舞蹈老师。 她说完,目光投向身边的白裙女生,女生受到她的鼓励,怯怯张嘴:我,我叫楚岚岚,今年在读高三。 我叫祝霏!她们对面,那对情侣中的女生大大方方地抬头,这是我男友,赵川野。 赵川野拉着女友的手,不太好意思地冲他们一笑。 独占一张沙发的男人语气沉沉:邵健豪,无职业者。 胡混。戴着眼镜的男人托了托镜片,公司职员。 到这里,路栀之外的所有人都完成自我介绍,于是他们的注意力齐齐落在他身上。 路栀:路栀,是个大学老师。 顺便问一下,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眼睛虽然告诉过他这里是梦魇,但他其实并不清楚梦魇到底是什么。 而且,刚才系统的声音响起时,客厅里的其他人神色自如,好像并没有为此惊讶或者困惑。 也就是说,他们都很熟悉这里? 你都到这里来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地方? 胡混一副怀疑的模样。 该不会是偷偷溜进来的吧? 不可能,梦魇不会有这种疏漏。沐寒佳道,只有自愿报名的人才能加入梦魇,你在来这里之前,应该已经和系统交流过了吧? 路栀点点头:你们都是自愿进来的吗? 当然了!祝霏兴奋起来,只要通关游戏就能实现一个愿望,这样的好事,怎么能错过! 路栀:游戏? 他还记得梦魇和他说过,任务失败会被恶鬼吞噬。而一旦死在这里,将再也回不到现实。 这样残酷的规则,怎么也不像一场游戏。 就在他还想继续询问时,二楼走廊上的钟表突然打开,一只栩栩如生的木头布谷鸟从里面弹出,发出尖细的叫声。 布谷,布谷。 众人抬头,发现钟表里的指针已走到七点。 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香气飘来餐厅的长桌上,突然摆满各种精美的菜肴。 而在刚才,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众人: 菜肴香气实在诱人,胡混咕嘟咽了下口水,直勾勾盯着长桌:看来是到饭点了。 楚岚岚小声嘀咕:可是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能吃吗? 祝霏:这只是个游戏,我们还要待七天,没必要饿着我们吧? 她之前其实并不饿,但不知道为什么,一闻到那香气就饥肠辘辘,像饿了十几天似的,肚子里的馋虫都要被勾出来了。 于是第一个站起来,拉着男友赵川野抢先占了两个位置。 餐桌上菜肴丰富,有滴着蜂蜜的金黄面包、焦香四溢的烤乳鸽、洒满胡椒的鲜嫩牛排、酸甜香郁的番茄浓汤无一不在诱惑众人味蕾。 祝霏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烤乳鸽,眼睛顿时睁大。 好吃!怎么会这么好吃! 牙齿破开乳鸽焦香外皮的瞬间,鲜嫩的rou汁流进嘴里,伴随着浓郁至极的rou香充盈口腔一下子,她被这美味冲昏大脑,埋头开吃。 有祝霏在前,其他人也放下戒心。他们和祝霏一样,一闻到那食物的香气就饿得前胸贴后背,都迫不及待要享用美食,填饱自己的肚子。 除了路栀。 他望着满桌的美味,没有一点要开动的意思。 怎么了? 沐寒佳注意到他没有动作,好奇发问。 不吃饭吗? 路栀摇摇头:我不饿。 而且,我总觉得这些东西出现得太诡异了。 他这句话算是个提醒,沐寒佳闻言,原本拿起半块面包的手一顿,将面包放了回去。 她旁边的楚岚岚见她这样,也赶紧收回了手。 哼。 他们对面,胡混叉起一块牛排大嚼,斜眼睨着路栀。 病恹恹的,说的话也这么难听,饿死你算了。 路栀没有理会,他的提醒已经说出,至于接不接受,就是别人的问题了。 夜色笼罩屋宅,墙壁的烛光温暖跳动,流金般淌在餐桌的菜肴、还有柔软的地毯上。 这样的画面,确实像一个温馨的家。 然而,也只是像而已。 钟表的指针爬到八点,布谷鸟和刚才一样跳出来准点报时:布谷,布谷。 这一刻,路栀忽然偏过头,目光精准无误地直指一楼紧闭的大门。 在布谷鸟尖细的叫声中,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借着夜色,飞快逼近这栋房子。 下一秒 咚。 咚。 咚。 是敲门声。 沉重缓慢的敲门声突兀响起,打破原本温馨平静的夜晚。 祝霏的面包噎在口中,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咚。 咚。 咚。 又是三道敲门声,机械而重复,重重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可以,进来吗? 一道轻轻的声音响起。 尖细,生涩,阴冷,像某种不会说话的怪物,偏偏要模仿人的腔调。 餐厅里没人说话,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屋内与屋外安静下来,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再无动静。 就在众人以为门外的东西离开,悬起的心要稍微放下一点时 砰砰砰! 砰砰砰! 巨大的拍门声爆发,看起来只有美观性的脆弱大门登时震动起来。 胡混一个哆嗦,摔碎了手中一个碟子,又因为一口rou排卡在喉咙里,眼角飙泪,脖子硬挺挺伸着,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砰砰!砰砰砰! 拍门声越来越激烈,甚至已经不能说是拍门,更像某种体型庞大的怪物,一下一下撞击大门。 大门剧烈摇晃,连带着地板震颤,天花板中间的水晶吊灯叮哐碰撞,餐桌的碗碟也乒乓作响。 从地板到墙壁,整栋别墅仿佛垂死的老者呻.吟战栗,摇摇欲坠,下一秒就要坍塌,将屋内众人压成rou泥。 祝霏发出一声尖叫,抱头钻进男友怀中,赵川野手忙脚乱地抱住她,目光惊惧无比。 楚岚岚紧紧攥住沐寒佳衣角,沐寒佳还保持镇定,轻声安慰着她。 胡混早就被吓得钻进桌底,就连邵健豪也死死抓住一根叉子,脸色不怎么好看。 虽然他们之前只把这当成一场游戏,但在这样真实的场景面前,他们依然会控制不住地害怕,害怕自己真的被压成一滩rou泥,或者被外面那个东西杀死。 毕竟,在这里死去的他们将失去实现愿望的机会,而谁又知道游戏里的痛感是否真实呢? 疾风骤雨般的撞门声一直在持续,屋内众人好像被架在火上,忍受着煎熬的酷刑。 有个问题。 在这样漫长而看不见尽头的折磨中,他们忽然听见一道清悦的男声。 它打算撞到什么时候? 这个声音很好听,语气也很平静,犹如混乱中的一剂镇定剂,让众人的心稍稍一定。 沐寒佳扭头,对上路栀沉静而不含什么波澜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