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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满的话比利刃还要尖锐,直往人心最脆弱的地方扎,杜浮亭面色不禁发白,她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因为当年是崇德帝问她愿不愿意为贵妃,她亲口点头答应的。 “这就心痛了?你可知我曾受过的痛是千倍百倍。”哪怕把人扎得体无完肤、遍体鳞伤,她依旧不愿放手,打从心底她就恨着她。 杜浮亭后知后觉,发现杜月满对她有着无法想象的恨意,“你到底在怨我什么,当年你叫我对阿笙放手,后来我曾问过阿笙要不要退婚,他亲口说的不要。”她都不知她的恨从哪来,为何她要这般恨她,“如果是因为听闻你坠崖,没能继续派人寻找你?那是因为当时哥哥已经确认你身死,我不知道原来你还尚在人世。” “闭嘴!你没有资格提哥哥。你说这些还有何用,跟我炫耀你能无忧无虑而活,还是炫耀你和陆笙曾经的美好?我承认你们的感情无人可比拟,jiejie也是用情至深,不过我从来没想过我自傲清高的jiejie,有朝一日竟心甘情愿为他人妾。” 杜月满缓缓靠近杜浮亭耳畔,瞄了眼她已经泛白的唇色,低声道:“皇上有意纳我为妃,他问我愿不愿意居四妃之首,只要我点头德妃之位就是我的,可是我拒绝了。我说,我要寻得一人白首偕老,要做就八抬大轿入门的妻,绝不为他人妾,若谁娶了我这辈子更是只能有我一人。” 最后一句话顿时将杜浮亭思绪拉回五年前,冬去春来的桃树林间,似乎一夜间树丫都生了芽,穿着青葱色衣裙的姑娘,戳了戳桃树嫩芽,春风拂过她脸颊,让姑娘的眼角挂了春意。 她笑着回头看向挺拔俊郎少年,指尖抚摸少年鬓角,语气何其坚定地道:“阿笙想要娶我,就要八抬大轿抬我入门,这辈子只能有我,我的眼里容不得别人,也受不得委屈。” 她嗓音里充满了自信,一点都不怕眼前的少年不答应,她知哪怕自己注定早死,少年会要独留在人世几十年,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点头,会毫无底线的纵容她的任性,并此生不悔的坚守。 杜月满小声地说着,“我记得清楚,这是jiejie曾经对笙哥哥说的话,是吗?” 见到杜浮亭沉默不语,杜月满脸上几经变幻,最终她面容上挂着与五年前的杜浮亭相似的笑,淡而不失灵动:“其实,现在的我比jiejie,更像从前的jiejie。” 杜浮亭抬眸直视杜月满,她依旧维持着淡淡笑意,从她的眼底杜浮亭能看到自己的身影,再于现在的杜月满相比,杜浮亭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杜月满比她像从前的自己。 “你回来就是为了跟我抢阿笙?” “jiejie,你怎么还不明白,不是我要抢皇上,而是他认定我了。”杜月满拍了拍杜浮亭肩膀,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望着她,点了玉胭脂的唇微启:“从今往后就让我陪在皇上身边吧,jiejie一定要活得好好的,长命百岁~” 杜浮亭推掉杜月满搭在她肩头的手,杏眸含上怒色,语调都忍不住拔高:“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杜月满,你非得以这样的方式报复我!”杜浮亭自问从小到大,自己从未亏欠过杜月满,哪怕自己只比她早出生一小会儿的时间,因着她是jiejie,她都处处让着她,“我只有阿笙没有让给你,你就要嫉恨到不惜以自己为代价,报复我?” “与陆笙无关,你欠我的数之不尽,也只有看见你不痛快,我心里才痛快。”杜月满收敛了嘴角笑意,偏生话不说清楚,扔下疑团迷雾给杜浮亭,看她苦苦挣扎也是她的乐趣。 杜浮亭手腕已经让她抠破皮,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想与杜月满动手,气急之下呼吸不断加促,眼前天旋地转的发昏。 红珠搀扶着杜浮亭,实在看不下去,与杜月满争论,“二姑娘你太过分了,家里小打小闹就够了,如今为何还要穷追不舍,你就是见不得我家姑娘好。” “我与你家主子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不知道是不是红珠的话,戳到杜月满的肺管子,她抬手就准备打红珠。 杜浮亭眼疾手快,抓住她抬高的手重重地丢下去,她身边只有红珠会不顾一切地护着她,她自然不能让人欺负她,“杜月满你真是够了,我的人轮不到你教育。” 杜月满吃痛地捂住自己手腕,眼里瞬时气了水雾,糯糯地喊着:“jiejie……” 方才还不可一世地人,如今倒是跟瓷娃娃做的似的,碰不得、动不动。 杜浮亭吃过宫里女人的亏,早已不是宫外那么单纯天真,顿时明白了什么似的,猛地往后回头。 帝王正在门口,神情淡漠地望着她。 他身上着着再平常不过的常服,脑后长发未束,显然是午休清醒,听得消息便立马赶来。 “爷。”杜浮亭下意识地往崇德帝的方向走去,可是杜月满先她一步走上前,恰到好处的露出已经有红印子的。 杜浮亭瞳孔猛然收缩,她知道自己的力道,看似用力甩开杜月满,实际上并不会对她造成伤害,可这转眼间说手腕上就出现了被掐的红色印子,方才杜月满的左手一直放在右手手腕的! 杜浮亭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们姐妹间,竟然会用上后宫女人争宠的戏码。 崇德帝同样看到杜月满手腕上的伤,狭长凤眸微眯,再看向杜浮亭,她已经愣在原地,眼中透着茫然无措,“苏全福,还不快送贵妃离开,没朕的准许,贵妃不得踏入乾清宫半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