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页
李迟殷感受到她的排斥,目光变得有些锥心。 最终只能紧抿着唇,替她捻了捻被角。 第二日,李迟殷正在煎药。 嬷嬷突然送了新办的户籍证明来,附送了许多金银,并以一根木雕的海棠钗。 李迟殷见了那根海棠钗,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执着蒲扇的手微微收紧,扇柄贴着手指上一道雕刻时留下的疤。 “妻主醒了?”他笑容如常,攥紧的指尖却微微发白。 嬷嬷脸上倒是喜庆:“是呢,妻主夸奖侍君照顾周全,特意去了奴籍,从此倒可以好好做生意了。” 李迟殷却一点都不高兴,笑意渐渐淡去:“可是我还要照顾妻主。” “松棠已经在伺候了。”嬷嬷接过他手中的蒲扇,“一会儿月奴也来熬药,不劳侍君费心的。” 姜锡娇要赶他走,从来就是这样容易。 甚至连面都不让他见一次。 李迟殷自嘲地用眼尾扫了那个托盘一眼。 姜锡娇都不知道,他早就脱了奴籍,也从来不缺金银,已经成了北国有名的生意人。 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拿起那根雕刻精美的海棠钗子。 他眼尾泛红,面上却没什么表情,任由尖利的花瓣刺进手指,血珠子伴着锥心的疼落下来。 既然她不喜欢,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李迟殷什么也没有带走。 只是将那根钗子残忍地折成两半,放回了托盘里。 【7】 姜锡娇如愿制成了冬蛇的解药,成了北国颇负盛名的神医,也安然地度过了十六岁生辰。 递娶亲帖子的媒人踏破了门槛,阿爹阿娘和三个jiejie每日都围坐着替她相看夫婿。 嫁衣很漂亮,上面缀满了金银珠宝。 嫁给李迟殷的时候,她穿的喜服也这样漂亮。 他穿着一身与她相配的红色喜服,俊得勾魂摄魄。 姜锡娇有些感伤,将华美的喜服穿在身上试了试。 她看着铜镜,镜中人容颜姣好,可是一点儿也不开心。 嬷嬷一脸喜色地进来,温热的手牵着她的:“小姐,又有公子上门提亲了,如今正在院子里,等着你相看呢!” 姜锡娇摇了摇头:“爹娘拿主意就是了。” 爹娘眼光挑剔,肯定最后选不出人来,她也不必这样快就成亲。 可嬷嬷却说:“老爷夫人倒是对这个公子很满意。” 那就不得不见面了。 姜锡娇走了出去,钗环作响,远远就见桃树下站着个人。 少年一身白衣,长身鹤立,立在花已落完的桃树下,恍若仙人。 那一瞬恍如梦境。 她在花瓣纷飞的时候,在树下亲吻过他。 他们分开的时候并不体面。 听说李迟殷很不高兴,掰断了送给她的钗子,上面甚至带着他的血。 然而这时候,他只是立在那里,望着她平静地笑。 姜锡娇也忍不住高兴,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天上突然降下一道惊雷,闪电紫黑紫黑的,像是凭空在天上捅出一个血洞。 又有人要得道升仙了。 姜锡娇的脸色渐渐苍白了下去,目光透着不安和惶悚。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死法。 她会在十六岁死去,并不是谣言。 得道成仙的是她的三姐夫。 姜锡娇再一次见到了梦魇里披头散发、状若癫狂的男子。 他可怖的声音说着:“我要成仙!杀妻证道!” 正红色的喜服摇曳出好看的波浪。 这一次她还是毅然决然地替三jiejie挡剑。 就在剑要刺穿她的心脏的时候,一抹白色的身影提剑斜刺过来,血液飞溅,却没能伤她分毫。 三姐夫被制服了。 李迟殷白色的衣裳却也被血浸透了,俊秀的脸上渐渐失掉鲜活的色彩。 他看见她在哭,guntang的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像是能灼烧肌肤。 他并不甘心的。 但是想想活了两次,不管在南国北国,尽管想做之事都未完成,可也没什么好后悔。 李迟殷穿了最喜欢的白衣,本来想告诉她自己就是霜眉,如今不能说了。 却听耳畔温好哀伤的声音轻唤着他的名字:“李迟殷,你疼不疼……疼不疼啊……” 他忽然有些难过。 原来娇娇从来都知道。 【8】 李迟殷并没有死掉,只是因为伤口感染,很容易就发烧了。 姜锡娇如今已经是个妙手回春的神医了,给他缝合时异常专业,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只是李迟殷意识混沌不清的时候,很有些缠人。 “……娇娇。”他的声音带着点哑。 很多人都是叫她娇娇的。 可是从他嘴里冒出来,姜锡娇觉得怪怪的,迟钝地应了声:“啊?” 李迟殷半阖着眼皮,乖顺地牵着她的衣摆,像要糖吃的小孩子。 “你下次做梦的时候,记得要和阿爹阿娘和阿兄说,不要伤心。” 他的意识朦朦胧胧,只知道身边的人是姜锡娇。 “好哇!我一定好好和阿爹阿娘还有阿兄说。”姜锡娇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可是下一次做梦的时候,她正准备要说的,突然发现梦里穿越的是她呀,李迟殷并没有出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