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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顾皎柔声细语地再次询问。 “民女名为茵茵, 绿草如茵的茵,双亲早亡,并不知道自己的姓,跟着一瘸腿的赤脚大夫相依为命。”秋秋泪水涟涟,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草药味,“民女和养父在城西的烟花柳巷开医馆,专做花娘的生意。” 顾皎抽动鼻翼,抖开檀木镂雕折扇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冷静清灵的凤眼。 “民女也学了些医术, 算是名医女,在那种地方生活, 每日小心翼翼。”茵茵擦干眼泪,磕磕绊绊地说, “千防万防, 没想到还是被……那日民女去为一位花娘面诊,不小心撞上了一位贵人,那贵人不听民女解释, 强要了民女。” 说着她又哭泣起来,真一水做的人儿。 “贵人夺了民女的清白,民女恨不得以死明志,可若是这样撒手人寰,对不起辛苦抚养我长大的养父!民女本想咽下这口气,养父非要去报官,谁知,谁知那县令和那贵人私交深厚,当即打了养父二十个大板。养父身体不好,躺在床上已有半月了,民女走投无路,散尽钱财,终于打听到了您的行程,冒死来求您垂怜,帮帮我这可怜人儿!” 顾皎咋舌,微微摇晃扇子,说实在的,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茵茵为何找她,找她又有什么用。 顾皎诚恳道:“这位娘子,你多半被骗了,我当真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商人,你搞不定那位贵人,我更搞不定。” 茵茵捂嘴抽泣,泪珠从指缝滴下来,摇摇欲坠地悬在指尖。 “不,顾娘子肯定可以,”茵茵摇摇头,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那位贵人娘子一定认识,不仅认识,还颇为相熟!” “你说的贵人,到底是谁?”顾皎皱起秀眉。 茵茵看向车夫,又瞥了眼秦骅。 “你放心,这里都是我信任的人,你大可说出来。”顾皎打着扇。 秦骅飞快地睨她一眼,手无意识地捉住毡帘,捻了捻上面的珠花。 茵茵左顾右盼,确认不再有其他人,随后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道:“秦骅。” 顾皎手一抖,檀木扇子从马车上落了下去。 茵茵忙弯下腰捡起来,用绣帕仔细地擦了一遍,递还给顾皎。 顾皎愣神许久,还是秦骅帮她接的扇子。秦骅向茵茵颔首,轻声道了句谢,他生得剑眉星目,声音清润若清流淌过莹莹宝剑,如琴似瑟,茵茵羞红了脸。 秦骅把扇子放在顾皎手里,耳语道:“去看看她的养父。” 顾皎狐疑地瞥他一眼,随即又打量茵茵。照她的说法,秦骅是那天.强暴她的贵人,她连名字都知道,不可能不认识秦骅的脸。 是谁教唆茵茵来欺骗她的? “你那养父如何了?”顾皎换了个和蔼可亲的面容,嘴角的笑都真切了不少,“我手中有不少上好药材,应当能帮上一些忙。” 茵茵目光躲闪,用帕子沾了几下眼睛,闷声道:“情况不大好,不过大夫说没有大碍。” “你上车为我们指路吧。”顾皎掀起车帘,侧身让了一条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养父因为秦骅被打得下不了床,我与秦骅的确有点交情,他的错就是我的错,我怎么说也要帮他赔罪的。” 茵茵连声拒绝:“这可不行,我……民女怕脏了您的车。” “客气了,”顾皎毫不让步,笑容逐渐加深,“上来吧,茵茵姑娘。” 茵茵咬牙,提起裙摆上了车,顾皎邀她在身侧坐下,茵茵看着那光洁无瑕的雪狐毛垫,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什么都不肯坐进来,只在门口找了个地盘坐着,连地毯都不敢踩。 茵茵指路,马车七转八拐,进了一条小巷,巷子越来越窄,马车进不去,一行人只好下车步行。 顾皎走在破旧阴暗的巷子里,心中惴惴不安,她不由得想起上次被迷晕的经历,眼睛睁得大大的,眨也不眨,生怕那抹鬼魅般的天青色再一次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巷子深处。 她暗中抚上腰上短刀,袖角被微风掀起,露出暗金色刀鞘。她紧紧扣住刀把,拇指抵在刀柄处,瘦长的手绷成僵直的形状,手背上青筋暴起,蓄势待发。 顾皎的眼睛鹰隼般盯住茵茵的背影,只要茵茵一有奇怪的举动,她立马就会抽刀砍向茵茵。 她的神经绷到极致,一点细微的风声都逃不过她的耳朵,她感觉到有热源向自己靠近,当即拔刀! “杳杳!”秦骅低喝一声。 顾皎动作一滞,秦骅握住她的手,将拔出一半的刀推了回去。宝刀入鞘,他的手没有离开,仍然紧紧地包住她的手,粗糙的掌心和她柔软的手背紧密贴合,就像永远都不会松开。 顾皎冷静了一些,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平复焦躁不安的心。 秦骅咬住下唇,眉头紧锁,他没想到顾皎会这么紧张,袁青翡到底是怎么带走的她!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离开得那么快,当时他找到顾皎时太过兴奋,生怕顾皎不愿意跟他走,几乎是抢着她落荒而逃。 现在看来,当时走之前,就该先把袁青翡砍了,让顾皎对着他的脸吐几口唾沫,免得她看到小巷就会焦灼。 茵茵根本不知道就在她领头的短短一盏茶的功夫,身后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一股脑儿地往前走,在一处破烂的茅草房前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