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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味湿润,入手发凉,是新土。”秦骅的视线落到面前的土墙上,对身边的领队吩咐,“把这堵墙挖开。” 士兵涌入矿洞,将狭小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秦骅和顾皎站在外围。 一阵叮当哐当的响动,不知是谁先嚎了一嗓子:“挖开了!后面是空的!” 随即一声铁器脆响,一条用麻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摔在了地上。 顾皎从人缝往内看去,麻布松垮,布条缝隙中闪出一乍寒光。 大家都感受到了不安,原本嘈杂的洞xue瞬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针落可闻。领队上前解开麻布,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住。 布条一圈一圈地解下,里面的东西终于水落石出。 顾皎倒吸一口凉气。 地上的东西,居然是一柄寒光闪闪的──铁戈。 第76章 兵器 “疯了吧……”顾皎…… “疯了吧……”顾皎嘴唇翁动, 喃喃吐出一句。 她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矿洞中显得格外突兀,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顾皎突然想起来, 这条玉脉现在是在她手上,出了这样的事, 她也逃脱不了关系! “秦大人, ”顾皎立马向秦骅表忠心, “你知道的,我刚来滇城,那商人心心念念想杀我, 根本不可能和我勾结私藏兵器!更何况我此次前来是宁王殿下和那位殿下的意思,此事与我绝无关系。” “而且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怎么可能会铤而走险做这种掉脑袋的生意。”顾皎举起双手,两眼都是真诚,“真的,您信我,我在这边都很少有认识的人,此处是宁王殿下的地盘,我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这里蹦跶啊!” “我知道不是你。”秦骅皱眉, 转向士兵,“继续挖!” 两人走出洞xue, 顾皎一路思忖。 云南是燕国边境重城,耶律贺沙完全可以从东南一带南下, 在此处囤压兵器。近年燕帝沉迷巫蛊长生之术, 荒废朝政,北燕与周边各国并无交际往来,列国纷纷倒戈于辽国也不足为奇。 只是谁都料不到他居然敢在滇城私藏, 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向来没人敢在宁王的地盘上动手脚,若不是顾皎坚持买下这条玉脉,真让他办成了! 如今皇帝日薄西山,行将就木,驾崩后宁王身为皇叔,必将入京哭丧,于时云南群龙无首,正是起兵作乱的大好时机。 辽族铁骑怕是早在边陲外扎营,以待殡天,顷刻攻破滇城,举兵北上。 辽族野心勃勃,其心可诛! 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商人,面对国仇家恨也做不了什么,到时候先把这些年积累下来的钱财转给太子端,随后逃到东瀛去算了。 只是不知道玉姬大人会不会接受她一个无用的商人。 “在想什么?”秦骅的声音在鬓角响起。 顾皎想也没想就开口:“哦,我在想到时候真打起仗来,我怎么去东瀛……” “你要走?” 顾皎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对上秦骅沉静如古潭的双眸,点墨般的眸子毫无波澜,像他一样寡言深远。 秦骅是护国大将,十几岁时就为了北燕抛头颅洒热血,她的这临阵逃脱的举动,他应该很看不上眼吧。 还不等顾皎说话,秦骅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嗯,外面还是安全一些,我听说你和东瀛的玉姬公主关系不错,不知她能不能庇护你。她的胞弟是如今天皇,按照我们北燕的习俗,玉姬是东瀛的大长公主,她并未成婚,手中应该是有实权的。” 秦骅这般善解人意,顾皎倒是出乎意料。 “你不觉得我贪生怕死吗?”顾皎顿了顿,继续说,“国难当头,我弃国不顾。” 秦骅摇摇头:“并非如此,将士为国厮杀,视死如归,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你前去东瀛避难,并非是贪生怕死,而是审时度势。” 他直视前方,阳光倾泻,勾勒出他流畅硬挺的侧脸,像一把钢铁铸就的泠泠宝剑。 “我们不需要无谓的牺牲,一旦战争爆发,我没有把握保护好你,你去东瀛是个很好的选择。” 顾皎沉默了片刻,忽的笑了起来,笑靥如画。 她往前几步,猝然背着手转过身,抬头直视秦骅的眼睛。她的双眸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光亮锐利得让人心生畏惧,即使是圣人也会在这样的目光下感到莫名地心虚。 “难怪鸾德郡主会喜欢你这么久,”顾皎笑着说,“秦骅,你的确有让人神魂颠倒的地方。” 秦骅敏锐地感觉到顾皎的笑容只是薄薄的一层,就像是深冬时早开的小花,在寒风中昙花一现,随即就被冰雪掩埋,再无踪迹。 他心里警铃大作,张开嘴正要说话,顾皎已经跳上了马车,带笑的声音从车驾里悠悠传来。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我向宁王殿下告了别,后天吃个散伙饭,还请秦大人赏脸。” 顾皎说完话,泄愤般重重地靠进白狐毛垫里,她翘起二郎腿,手搭在膝盖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 秦骅这个人,言语间摄人于无形。不经意地表现出体贴温柔,好像把人放在心尖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只是稍微表现出一些关心,说几句温和的话语,就能勾走人的心魂,惹上数不胜数的情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