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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呼!风紧扯呼!”刀疤脸立即下令。 船舱二楼出现了一排弓箭手,弓箭手整齐有序,箭头寒光闪烁,弓弦绷紧到极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一声清冷的声音在弓箭手身后响起,那里亮起一抹虾青色的模糊身影。 “放箭。” 箭雨顷刻而出,来不及撤离的黑衣人在一瞬间被射成了刺猬,纷纷倒下。 刀疤脸和猴脸男逃过一劫,他们回到船上,一帮匪兵围上来,询问出了什么状况。 刀疤脸大怒,吼道:“把投石器搬出来!火箭!用火箭!烧死这群狗娘养的!” “大王!可不能火攻!要是把商船点燃,宝贝全落到海里了,不好捞啊。”军师是个五短身材,穿着素雅长衫,说气话来文绉绉的。 “军师说的不错,”刀疤脸咬牙切齿,熊目恶狠狠地瞪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商船,“那就拿投石器!砸死他们!” 鸾德从梦中惊醒,她迷迷糊糊地走到窗前。刚推开窗,一枚巨石迎面而来,她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避开。 巨石砸烂了窗扉,又洞穿地板,落下了二楼。 鸾德瑟瑟发抖地俯趴在地上,衣衫凌乱,小脸苍白,泪水止不住地流。 她从小锦衣玉食,是名副其实的温室中的花朵,何时见过这般阵仗,顿时吓得腿软,不能挪开一分,只能跪在地上发抖。 怎么回事,入睡前明明还一片岁月静好,船工喝了果子酒,在甲板上唱歌跳舞,吵吵闹闹。好不容易都歇息了,万籁俱寂,鼾声连天,一丝危险的预兆都没有。 这才过了多久,月亮还未西落,这些巨石是从哪里来的? 鸾德这才闻到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她几欲作呕,一把抹掉眼泪,强撑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 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鸾德还以为是贼人闯入,一声尖叫,顺手就抄起手边的铜盆,高高举起。 “别砸,看清楚,是我!”熟悉的声音急切地说。 鸾德从朦胧泪光中定睛一看,来者正是顾皎。 顾皎还是下晌时的那身虾青色长衫,身上用襻膊捆绑,腕子上戴着牛皮护腕,护腕上插着一排手指长的小刀。 她背着箭筒,手持弓箭,从外面风一样卷进来,带起潮湿血腥的气息。 顾皎从护腕上抽出一把小刀塞进鸾德手里,扯住鸾德的手腕往外走。 “我们必须快些离开这里,楼船太高,无疑是最好的目标,此地不宜久留。” 鸾德一个踉跄,手里紧紧攥住小刀,喃喃问:“你是专门来救我的?宝莺呢?” 顾皎没回头,拉着她避开一块飞来的木屑。 鸾德如一只任人摆布的木偶,愣愣地跟着顾皎行动,顾皎的背影占据了她整个视野,瘦削又高挑的背影显得宽广,给她一种满满的安全感。 不知何时下起了暴雨,雨水冲刷甲板上的血污,白烟从甲板的缝隙中升腾而起。船只在怒涛骤雨中呻.吟,商船剧烈地摇晃,下一秒就要沉入海底。 她们从一楼冲出来,刚踏出一步,一块巨石砸穿了船楼,木质的高楼不堪重负,轰隆一声倒塌。 鸾德猛地回头,心有余悸,若是再晚出来几秒,她就要葬身废墟之中了。 “去船舱后,那里有准备的两艘小船,”顾皎松开鸾德的手腕,将她往船尾轻轻推了一下,“眼皮子亮一些,虽然前面有船楼遮挡,石弹也有可能砸到后面去。” 雨水狠狠地落下,鸾德细嫩的面颊被大雨打得生疼,她无暇顾及疼痛,回手扯住顾皎的袖袍,声音颤抖。 “那你呢?”鸾德抑制不住自己的害怕,浑身都在发抖。 “我要去前面,”顾皎掰开她的手,对她温和一笑,“好了,听话,跑快些,现在可不是掰扯的时候。” “我……” “快跑!不要在这里拖我的后腿!”顾皎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头也不回地向前冲去。 鸾德望向她没入大雨的背影,咬咬牙,转身往船尾跑去。 “如何?”顾皎在船头停下脚步,问身旁的船长。 船长是个年过四十的男人,浑身黝黑,肌rou健硕,鼓胀得恨不得撑破身上的麻布短打。 船长嘴里嚼着烟草,脸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伤口中夹杂着灰尘和碎石。 “情况不妙啊,咱们遇上的是有名的海上悍匪,独眼狼。”船长嘴里说着,指挥一刻也不落下,不断有船工往投石器里塞入巨石。 “他们的投石器比我们先进,士兵更加训练有素。”顾皎皱起眉头。 船长叹息一声:“是啊,刀尖上行走的,靠着杀人吃饭,怎么可能不狠厉呢?咱们可是良民。” 顾皎沉默了一会儿,也只是一会,下一瞬,一块巨石呼啸而过,砸穿了他们身后的甲板。 “若是火攻,能不能拿下?”顾皎发问。 船长琢磨着:“如今大雨,怕是不好弄。我知道会长您的意思,可是火攻怕水,若是弓箭上包裹棉布,火还没有燃起来就被大雨浇灭了。” 船长仰望黑压压的夜幕,真是天要亡我,早不下雨晚不下雨,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下雨。 本来这雨是不影响航行的,若是平日里说得上是幸运,可今日就是大不幸。 “若是往棉布上面涂火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