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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皎扶额,每次对上鸾德郡主,她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即使她知道鸾德本性不坏,但这趾高气扬嘴硬毒辣的模样,真是恨得人牙痒痒。也不怪鸾德树敌无数,徐贵妃对她下手,除了太子端,竟没有一人向她伸出援手。 “好,”顾皎自是不会和小姑娘一般见识,“日后你问问他。” 顾皎起身:“晚些时候桃香会带你上马车,我在玉珍宴订了一桌菜,你去用些,随后回宅邸。这些日子你在望潮郡游玩一番,休整心神,五日后我们启程前往云南。” “我们?” “我,和你。”顾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鸾德,“我们。” “你要去云南?你为什么要去云南?我不许你去!” 顾皎没理她,吩咐桃香好好服侍鸾德,拉上门走了。 门口站了个端着铜盆的娘子,一身月白色褙子,鬓边点缀水晶蔷薇,垂下一缕银丝流苏,清丽的面容上满是冷漠,冰雪雕琢般冷冽。 “主子。”照光将搭在盆沿的帕子递给顾皎,“擦擦手吧。” 顾皎用湿帕子净手,抬脚往屋外走去,照光碎步跟上。 “您不必亲自送进去。”照光压低声音。 “总要看看人是否无恙吧?”顾皎走上抄手游廊,“殿下派遣的任务,总是要做好的。” “您说的是。”照光颔首,“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都上了桐油,暗地运送到了船上。随行之人也挑选完毕,还请主子过目,增减人选。” 说话间,两人已然到了假山边,湖边孔雀嬉戏。 顾皎一抬手,一个婢女不知从哪里冒出,悄无声息地端了个描金小碟过来,恭恭敬敬地送到顾皎手边。 顾皎捏了撮食物,撒向孔雀,孔雀啾啾鸣叫,扑朔翅膀,迈着优雅的步子啄食。 “嗯,晚膳时我去过目,若是确定,便摆几桌酒席,饭食酒rou有求必应。”顾皎喂了几把,索然无味,挥了挥手,婢女退下。 照光递上帕子。 “晚些时候,我带人去船上检查一遍。”顾皎低头,手中的帕子缓慢地擦拭,“鸾德郡主那边,多派些婢女侍卫,这些天带她四处游玩,务必服侍妥当。” “是。” “和人家阿爷做生意,怎么也要把人家女儿哄好呀。”顾皎不紧不慢地擦手。 宁王府,憩风塘。 一列人马飞掠过长廊,漆黑的披风在夜色中飞舞,带起飒飒冷声。他们身姿健硕,若无声的巨人,风刮过他们的衣角,腰间闪现一刹雪光。 他们在院子前停下,为首人上前一步,敲了敲门,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传出去很远。 门从内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厮站在门旁。 “见过大人,王爷和伯爷等候多时了。” 首领快步走进院子,憩风塘是由三个小院子套成,最外面是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中间则为竹林清潭、屋舍俨然,到了最内面的院子,只见潇湘竹中隐约漏出个素雅竹屋,三间房宽,门前一圈矮篱笆墙,门檐下垂挂一枚斑驳铜铃。 竹屋里点着烛火,纸糊竹窗上映出两个人影,正执棋对弈。 首领在竹窗前单膝跪地:“王爷,伯爷,属下来迟,还请责罚。” “不打紧,不打紧。”和蔼慈祥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一路奔波辛苦了,穆铎,进来喝杯热茶吧。” 穆铎没有推辞,起身拐入竹屋。 屋内燃起十二连枝青铜灯,火光错落,将罗汉床的一周照得宛如白昼。床上对坐着两道身影,一道紫衣金冠,一道玄袍银簪。 早有青衣小仆前来奉茶,穆铎吹了吹,仰脖吞下。 紫衣的中年人打趣他:“早春刚送来的雨前龙井,一两百金,就被你囫囵糟蹋了。” 穆铎挠挠后脑勺:“属下泥腿子出身,哪有这闲情雅致。” 宁王呵呵直笑,不像是拥兵自重、割据一方的王爷,倒像是一个平易近人的邻家爷爷。 “说说看,”宁王落下一子,“望潮郡那边如何了?” “是。”穆铎拱手,“郡主已经到了望潮郡,明月会长将她安置在云月山庄内,我们的探子无法进入。郡主每日都会有十来个随从陪同,在望潮郡游玩,探子来报,说是颇为欢喜,王爷大可放心。” 宁王笑了一下:“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那批兵器。” 房中气氛稍滞。 “五日后,会长亲自送达。” 宁王眯起眼睛:“嗯?这次吹的什么风,居然会亲自过来。” “会长说是在云南盘下了一座矿山,正好有一条玉脉,趁此机会巡视一番。”穆铎道,“还说东瀛的玉姬大人来,带了两把太刀,皆有名家所出。铸造精美,削铁如泥,听闻殿下好刀,特前来赠送。” “太刀有什么稀奇的,不过是唐刀变种,还没有我府上厨子的菜刀锋利顺手。”棋盘上战局焦灼,宁王语调缓慢,“也算她有心,惯会做人的,还记得我喜欢刀,珍藏几把也不错,虽是小国,好歹也是王室所赠。” 穆铎报告完,拱手告退。 一子落下,自始自终都未发声的玄衣青年淡淡道:“你输了。” 这人生得冷峻坚毅,颀长高大,一双清亮眼眸如镜光闪烁,眉间总是微蹙,神情中带着丝不耐,面沉如水,脸上一点笑影也无,拒人于千里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