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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快四点了,我差不多该走了。”安德雷起身,恶意挤了挤眼睛,“再逗留下去,我可能要被请出去了。” 兰波看他一眼:“安德雷,出发时我就注意到了,对于来帮忙搬家的人来说,你今天的穿着过于得体了一些。” “……”罕见地噎了片刻后,安德雷没辙地摊手坦白,“对,你猜得没错,我等下还要去见个人。” 兰波讶然抬眉。 “如果顺利的话我再告诉你。” 兰波便只在安德雷肩膀上轻轻拍了一记:“那么祝你好运。” “你也是。”一只脚踏出门,安德雷又回头,扬声道,“节日快乐,你们两个!” “节日快乐。” 弥雅关上门,重新绕回厨房。兰波正在收拾餐桌。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向她弯了弯眼角,开玩笑似地说道:“我不想说安德雷坏话,搬家多一个人确实省力很多。但我不得不承认,他说要走的时候我暗暗松了口气。” 弥雅挨到他身边,歪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兰波空不出手,便只低头和她碰了一下。独处之下,小别重逢的柔软心绪无需克制,弥雅宛如撒娇的孩童一般,紧紧跟在兰波身后,在餐桌和水槽之间来回转悠。 兰波任由弥雅这么黏着,直到洗完手擦干才猝地回过身,将她揽进怀里。 闭眼在兰波的怀抱里待了良久,弥雅抬起头:“我有样礼物给你。算圣诞礼物,也算你搬家的贺礼……” “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那我先来。”弥雅从背来的书包里摸出一个纸盒,双手递过去。 “谢谢。”兰波打开。盒子里是一套素色的茶具。 “我记得你早晨会喝茶……”弥雅有些紧张,在背后绞起手指,这是她第一次当面送兰波礼物,“我看到你已经带来茶壶和茶杯了,就当作备用也可以……” 兰波立刻道:“我很喜欢,从明天早晨开始就用这套。” 弥雅在原地蹦跳了一下,整张脸都明亮起来:“你愿意用的话我会很高兴……唔?” 片刻寂静。 兰波与她嘴唇分开,眼里有星星般闪烁的笑意:“抱歉,突然就想那么做。” 原本就汩汩冒着热泡的心绪差点因为这一个对视溢出来。弥雅突然害羞起来,双手捧着脸转过身去。 兰波走到一边翻找出什么东西,绕到她面前:“那么,轮到我送礼物了。弥雅,圣诞快乐。” “我可以现在就拆开么?” “当然。” 图案精美的包装纸下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绒布盒子。弥雅抬眸看了兰波一眼,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块女式手表,式样简洁,并不花哨,但细巧的编织纹金属表带十分精致。 “偶然看到的,它让我想到你,就买下来了。”兰波有些局促地轻咳一声,“我知道现在很多人已经不佩戴手表了。但比起一些太显眼或平时用不上的东西,也许这能陪伴你更久。” 弥雅将手表取出来,原本打算就此戴上,忽然发现表盘背面刻了字: ——每时每刻 —M.R. “原本还应该刻上你名字的首字母,但直接用弥雅·杜伦的M.D.有些不谨慎,而你似乎并不那么喜欢你的新名字。” “反正弥雅首字母也是M,这样也算有我的名——”弥雅突兀地收声,脸颊发烧,头根本抬不起来。 兰波也诡异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替她解围似地说:“总之,节日快乐,弥雅。” 弥雅将装手表的盒子藏到身后,清清嗓子:“节日快乐。”停顿片刻,她又吞吞吐吐地道:“还有一件事。” 兰波微笑示意她说下去。 “之前写信的时候我都直接起头,通话的时候也还是叫你兰波教官或者先生。但之后我总不能继续那么叫,感觉怪怪的。所以……我能直接叫你米哈尔么?” 兰波怔了怔:“当然。” “嗯,”弥雅用力点了一下头,转身将手表放进包里小心收好,“呃……其实还有一件事。” 兰波像在忍笑。 弥雅瞪他一眼:“我把你寄给我的相簿带来了。你回去之前没来得及,我想听你详细说之前的那一年你都在哪里干什么……” “我搜集那些照片和明信片的时候,也想象过有一天能和你一起翻看它。”房间里没有沙发,只有一把书房椅,兰波就在床沿坐下,身边留一个空位,“弥雅?” 她便坐到他身侧,将相簿在膝上摊开。 “买第一张明信片的时候,我没想很多,只是觉得那里的风景很美,打算找机会寄给你分享。但我又想到,照片等于是记录生活某个瞬间的明信片,尤其是我……想到你的时刻。也许将它们积累起来能多少弥补我和你分开的时间。后来不知不觉,照片的数量远远多于明信片了。” “收到它的时候,我哭了。” 兰波闻言显得有些困扰。 “有一半是高兴,我从来没收到过这样的礼物。但看完之后……我又不由自主变得非常想念你。”弥雅歪头在兰波肩膀上枕了一下,“啊,看的时候我就想知道,那张奇怪的明信片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在从南方归来的路上的事,那时我和同事在公路休息站,那里的商店里摆了不少类似的明信片,好像都是本地的某位画家的作品,我也不太清楚到底表现的是什么,但由于太古怪了,不由自主就想买一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