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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咏稼伴着他往里走,小声道:“王爷,你是不是觉着和晋王脱不了干系?那秋……占了宜人jiejie的,为何让她接了祁凤梧去?这样,岂不是放虎归山!” 楚王垂眸,解释道:“若全按着我的来,一个也不放过。只是,老四求到跟前,我放了一个。晋王再求到跟前,我便不好推辞了。本也不是这般束手束脚,为的是戳一戳上面那位。他又不蠢,这些人动手脚,凡查出来的,我细细致致报了上去,他岂会不知。他不动,还是指着我来做这个恶人。” 所以他也故意不动。 范咏稼劝道:“王爷,斗气归斗气,人命关天,若是闹出大动静,受苦的总是百姓。只是……王爷们,富贵非凡,私下与穿越女做这些,所图的,仅仅是……女色吗?” 这个自然不必她提醒。 楚王犹而不决,就是为的这个。 他曾经被这兄弟阋墙波及,小小年纪就被迫离家。只要想起这些事,他就烦躁不已。 “晋王是长子,父皇母后斗气那几年,他是唯一的皇子,难免有小人起异心。人总免不了受周遭这些人影响,他起了心思,我一点也不意外。家家,事到了这,我连秦王那草包都疑上了。你听听,他过去几年,从来只借钱不还钱,年头到年尾都是青黄不接的。上回为了帮那女人讨古玉,竟带着钱来了。你说奇不奇?” 范咏稼一直想问,又觉得不合适,眼下既说到这个,便顺势问道:“那婼夫人……没在咱们这了吗?” “嗯,秦王鬼哭狼嚎要走了,不过他应承,会关着她,不许她出来半步,也会管着她的下人。” 范咏稼满脸为难,楚王看得心疼,安慰道:“家家悲悯天人,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等这事全料理清楚,能摊开说了,那就由不得他糊弄。管他心肝不心肝,这鬼我都会弄走。” 如今一切都是他们查,他们推断,没有明面上的证据。秦王一耍赖,他还真不好霸蛮留人。这个兄长,名声已经差到低谷,再闹一出“兄弟夺美”,只怕秦王脸都没了。且他自个是要娶妻的人了,自然要清清白白的,怎么能和那样的女人有牵扯,哪怕只是外人的胡猜,那也不行。 “嗯,王爷,我代那些姑娘谢谢你。” 楚王停了脚步,正对着那幅山水画,问道:“家家,你与她们非亲非故,为何这般记挂?” 范咏稼侧着头,浅笑去看他,认认真真答道:“王爷不也怜弱扶贫?可见咱们的心是一样的。这些女孩儿,虽饥寒未忧,可在家必是不痛快的,要不然也不会贸然上了当。王爷,女人活着,总比男人艰难些。有些人,还未出生,人生便已艰难起来。我们那巷子,有个姑娘,起初正经名字都没有,后头大家才依着她祖母叫一声柳儿。柳儿在她娘亲肚里就差点丢了命,只因稳婆看过,说十之八九是女娃,她娘就寻了副虎狼之药吃了。她艰难活了下来,生下后又被扔了两回,是她祖母顶着白眼捡回来。她爹娘怕街坊指点,才不敢再弃。她靠祖母喂的两口米汤长大,如今成日里做活,他们还非打即骂。王爷仁慈,不许随意虐打儿女,她这才好了些。王爷,对天下的这些柳儿们,你是比菩萨还要亲的真神仙。我这点心思,跟你一比,真算不得什么。” 家家一夸,他心里飘飘然。她是实实在在的人,不会诗呀稿呀那些虚的,她夸就是真的赞。 楚王笑起来,“咱们是一样的好,一处的好。” 范咏稼跟着笑,手被他拉起,一起去碰那画上的亭子顶尖。 指尖触到的是画布,下方是平的,用力之下,这平面被按进去。手退开,整幅画向左侧平移,然后墙板移开,露出后方一个金属板,中央一个缺口。 “揭画取画,板都不会动,唯有按此处。” 楚王示意她用腰间那玄铁片,她将钥匙放进去,两侧的柜子开始缓缓移动,耳边是小声而不断的咔嚓咔嚓。 范咏稼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楚王紧紧地拉着她手,安慰道:“家家莫怕,只是开启机关,没有暗器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到暗器这种传说中的利器,范咏稼又忍不住拽着他要往后退。 一人高的柜子,上头摆满了书和匣子,虽看着似沉重又小步小步地移,但实际上,不过几息的功夫,就已经腾出个两人宽的口子。且咔嚓一停,里头又响一声嘎吱,嘎吱过后,入口处就透出幽幽的光亮。 楚王率先迈步,牵她的手搁在后方,让她能安心跟随。 “家家,这是我师叔设计的,他最爱这个,又爱玩笑,里头无凶险,只说是皇家易变天,给我留条保命之路。” “也是他一片心意。” 楚王又笑,笑过才说:“他就是逗我,他的年纪,足以做我的祖父,是个老顽童。躲猫猫没赢过一回,每回我藏着,他寻不着,便喝酒去了。” 他停了步,盯着墙上那颗发光的珠,笑过,又落寞了些,再道:“我下山那年,他就去了,我应承他的八十坛酒,还只兑现了八坛。” 范咏稼问:“户户,你想念山上的日子吗?” 第35章 楚王沉默,牵着她往前走了几步,才答:“想过的。在山上的日子,想念山下,下了山,失望盖过了期望,又惦念山上的与世无争。不过细想一下,何处不江湖?只因我的身份,才没人和我争,没人敢构陷。至于其他人,呵,哪里又说得清。长青山也有死于非命的人,再者,山上优秀弟子,下山被指派去各府,有优有劣,一样有利益纷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