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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辣辣的。 察觉到身下人不挣扎了,姜茶腾出一只手抚摸江醒的脸。先是额头、眉毛、眼睛,然后是鼻梁、嘴唇、脸颊。 这是姜茶第二次细细抚摸江醒的脸,手指过处跟第一次抚摸刻印在脑海里的一模一样。 “阿茶……”江醒没有再隐藏声音,语气颇为无奈。 姜茶俯身,耳朵紧贴着江醒的胸口,感受他的温度,细听他的心跳。 “老师,我好想你啊。” 江醒听着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这种时候你不应该说一声你也想我吗?”姜茶见江醒还像块木头一样紧绷着身体,不免打趣他。 江醒支支吾吾着不知如何回答。 姜茶从他身上爬起来,在旁边坐着,笑出了声,“看来你没有恢复记忆,那你当初为什么骗我?知道我是被人雇佣来保护你的,你生气了?” 江醒也起身坐着,“是气过的,在知晓你身份的时候,后来就不气了。” “哦?为什么?” 江醒摘掉姜茶发上粘着的枯叶,“你没有做错什么。” 姜茶:“……听你这么说我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了。” 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这种状况他们都没有预料到。 时隔三年再见,可以是阿茶与先生重逢,也可以是姜小刀与李召相遇,要么两厢欢喜要么两两生厌,然而他们都不是,倒像是在他乡相遇的关系并不美好的老乡。 话说多一句是尴尬,便只好少说一句了。 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第57章 姜茶的眼毒耽搁不得,两人收起‘伤春悲秋’的心思继续赶路。 苗地就是一片林子接着一片林子,大多地方人际罕至,地面树根纵横、落叶堆积,很是不好走。 江醒不再牵着姜茶走,而是背着她,姜茶也不矫情,心安理得地趴在他背上。 “老师,你怎么会来苗疆,还成了祭司?”长时间的静默很让人难受,姜茶便主动挑起话题。 “我母亲是金水寨人,三年前舅舅找到我把我接了过来。”江醒得声音听不出多少悲喜,“阿茶,你可知道李召?” “李召?那个喜好杀戮的三殿下李召?” “……是。” “知道。”姜茶道,“我对朝堂上的事不感兴趣,所以知道的不多,但李召的大名还是有所耳闻的。” “这个李召比魑九过之无不及,都是脑子不正常的,杀起人来跟切萝卜似的。说魑九是江湖上的阎罗,那李召就是朝堂上的阎罗,不过这个阎罗没魑九命长,早早就死了。” 姜茶心思敏锐,知道江醒在这时候提起李召必然有其用意,于是打趣道,“你可别告诉我李召没死,而且你就是李召。” 江醒:“……” 姜茶读懂了江醒沉默里的意思,“怎么可能!” 江醒苦笑着把李度找上门的事跟姜茶说了。 李度告诉江醒的其实并不多,只说他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李召,说一路追杀他的是大梁皇帝,说他是他青梅竹马卫绯容的人。至于他为什么会中蛊失忆掉下江,李度没告诉他,要他解蛊自己恢复记忆。 “你确定他们没骗你?”姜茶那些人觉得欺骗江醒的可能性不大,但她还是忍不住问。 “没骗我。他们说的同舅舅说的一致。”他舅舅告诉他更多。 “不知你来苗地前是否有了解过苗族历史。” “多少了解了一些。” “那你应该知道苗族以三十六寨为首的联盟在三十年前分崩离析的事。” 苗地地势复杂,苗人又擅养蛊驱虫,当苗族各寨齐心时,于大梁皇帝而言就是一支难以掌控的强大势力。 大梁皇帝不允许这样的势力存在,于是三十年前派了一个人入苗地。 这个人心机重城府深,又极会说话演戏,他成功挑拨离间三十六寨的关系,最终让苗族联盟分崩离析。 这人离开苗地时带走了一个人,就是江醒的母亲,当时三十六寨之首金水寨寨主的女儿。入苗地的男人,则是江醒的父亲,先皇帝李德。 “舅舅说,先皇以金水寨全寨人性命为要挟带走了我母亲,并取她为侧妃,没几年,母亲在生我时难产离世。再后来先皇登基为帝,我也跟着住进了皇宫。” 江醒恢复的记忆很零星,却足够体现他在宫中的地位。父皇不爱他,或许还因为母亲的离世和身份而怨恨他防备他,所以只有他不能习武,也只有他连宫女太监都能欺负。 这些他不打算说给姜茶听,但姜茶能自行推测出来。她大概明白为什么李召会手足相残到灭门的地步了,因为他恨。 姜茶将脸颊贴在江醒的肩头,“老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江醒沉默。 按理,他该留在金水寨,这里有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们接受他的身份给他关怀,还能保护他不受大梁皇帝追杀,无疑是最佳落脚地。但他总觉得少了什么,有时候他甚至想回平安村,那个贫穷却温暖的平安村。 可平安村是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留在这里,把苗族重新聚拢起来。”江醒能想到的可以为苗族做的,就这一件事。 分崩离析后的苗族,总是冲突不断,且朝廷一直把苗族当毒瘤,三十年来不断对苗族施压,还暗中对外宣称苗人都是用毒的阴损之辈,让世人多加防备,所以苗人的日子并不好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