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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郎君等等,别淋雨会生病的!”顾苗跳起来就拿着伞追出去,但还没来得及跑到他身边,就看到顾兰之在雨中愣愣停了脚步,接着是毫无预警地倒下去了,“郎君!!”他丢了雨伞一下子接住了他,两人一起摔在了泥水里面。 这么大动静,酒楼的小二跑堂都急忙冲了出来。 一行人帮着他把顾兰之扶住了,又合力把顾兰之搬上了马车,顾苗狼狈地谢过了众人,茫然地驾着马车出了长乐坊,迷茫地朝着顾家去了。 他看了一眼在车中闭着眼睛的顾兰之,小心地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烫得有些吓人。 “郎君?”他瘪着嘴巴有点想哭了,“郎君你醒一醒,你没事吧?” 马车驶过一个水坑,狠狠地颠簸了一下。 顾苗急忙重新回头去看着前面的路,不敢再回头分心了。 躺在马车里面的顾兰之慢慢醒了过来,他抬头看了看马车的车顶,沉默地又闭上了眼睛。 第82章 八十二 请陛下给小王一个公道…… 马车并不稳。 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身体带来的燥热和难耐。 闭上眼睛, 他时而清醒,时而迷茫,耳边一片嗡嗡作响。 外面大雨的声音和车轮的声音时近时远, 他感觉自己似乎在下陷, 周遭的绵软燥热与雨水秋风一起交织成了一张网, 他在网中央,无论怎样下陷都好似有这张网把他接住。 热潮从四面八方倾泻而下,身上的疼痛消失不见, 他再听不到那淅淅沥沥的雨声,他似乎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轻笑。 是谁在笑? 他听不真切,这笑声很近又很远,又仿佛全不存在。 他想要睁开眼睛看个清楚, 却发现眼皮沉重得仿佛铅石一样,他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济于事。 耳边又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似乎和方才那甜笑不一样, 这次说话的声音似乎很急。 于是他侧耳去听。 在一片绵绵嘤嘤的杂乱之中,他听到了顾苗带着哭腔的叫喊。 “郎君,醒醒啊!快醒醒!” 他睡着吗?他觉得他清醒得很。 “王叔,你去请个大夫过来吧?我把郎君先背进去!” 还是顾苗的声音。 奇怪得很, 为什么要请大夫? 他试图从这一片绵软之中挣扎出来, 他用手把不知什么时候围绕着自己的迷雾挥散,这一次似乎格外轻易一些,他睁开眼睛,雨声灌入耳朵里面,他重新感觉到了头疼,他眨了眨眼睛,看到了湿漉漉的地面在一顿一顿地挪动着, 然后看到了顾苗那小胳膊小腿,最后才意识到自己被他背在背后。 “放我下来……”他拍了拍顾苗的手,猛然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到有些吓人。 “郎君,你醒啦?”顾苗听着他的声音,急忙就先停下来,扶着他站定了,“郎君,我让王叔去请大夫了,你刚才摔了一跤好吓人,你现在好些了吗?” 那些错漏的记忆慢慢地回笼,他闭了闭眼睛,扶着旁边的立柱站住了:“不用请大夫,让王叔回来。” “真的不用吗?”顾苗语气里面全是担心,“可是郎君你现在看起来也不太好,要不还是让大夫来看看吧?” “不用。”他摆了摆手,他感觉到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黏腻的不适,他知道这种所谓助兴的药都是什么玩意,就算请大夫来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 拍了拍顾苗的肩膀,他安抚地扯了扯嘴角,道:“去吧,我去睡一会儿,你不要进来打扰,有人来就直接挡下,帖子也不要接,知道吗?” 顾苗从小跟着顾兰之,对他几乎是一根筋的信任,这会儿听着他的话这么肯定,便认真点了点头,道:“那我就在外面守着,郎君,你有什么事情喊一声我就在外面。” “先把王叔叫回来。”顾兰之无力地笑了笑,看着顾苗转身跑走了,然后才慢慢地扶着墙,一步一步地走进了书房里面,转身关上门,然后瘫软在了椅子上。 . 他想起来很久以前在沧地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他刚因为那篇《河间赋》声名鹊起,每天都有许许多多的宴席等着他,他们在席上饮酒作乐,吟诗作赋,便还有那些自诩风流的人物会拿出这些所谓助兴的玩意儿,他下意识不敢沾,回到庙里面时候便和大和尚说起来。 妙语和尚平日里也不管他在宴会上如何,但听到他说这些便拎着他打了一顿,和尚让人拿了这助兴的玩意来,当着他的面喂给庙里的兔子吃,他看着那些兔子癫狂发疯,什么都不怕了,连打它,它都不知道退让,恨不得冲上来咬人,这吓得他连着推了好几个宴会,生怕自己哪天吃了这玩意就和这兔子一样疯。 沧地毕竟是小地方,这些东西总是少,大家也都知道知道玩弄这些的人多半品行不好,久而久之便自然而然地分开了,也便是所谓的物以类聚。 后来他年纪渐长,书看得多了,事情也看得多了,便更知道什么是洁身自好,他不沾染这些,他身边的朋友们自然也不会与这些东西有染,他第一次知道这东西沾过之后果真是这样难以自控的情形,他几乎都想不起来刚才发生过什么。 靠在椅背上,他缓慢地回想起来刚才在长乐楼里面的情形,他想起来他似乎还打了那个突厥汗王处月。 但他想不起来他到底怎么从长乐楼中离开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