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情书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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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温初柠的数学很拉胯。 “淮川外国语大学。” 正盯着犯愁的时候,听到身后一道好听声音念出来,温初柠一扭头,身高差的原因,她率先看到的,是一截线条流畅而脖颈,很简单的黑色的t恤,隐约的看到了一点锁骨,颜色深,更衬得他肌肤白皙。 陈一澜弯腰站在他身后,看着她墙上贴的计划表,懒懒问了一句,“想考淮川的大学啊?” “……嗯。”考不考得上还不一定。 这么一想,温初柠蔫了,问他,“你怎么来了?” “今早晨跑看到你心不在蔫的,还以为你被谁打击了,”陈一澜弯腰随手拿了她桌上一个玩偶捏了捏,“这不是关心你么。” 这不是关心你么。 语气说的自然又随意。 “走,带你吃饭去。” 陈一澜的手搭在她头上揉了一把。 “你怎么老带我去吃饭。” “看个电影也不是不行。” “你真俗。” 温初柠从椅子上站起来,把他推出去, 陈一澜投降,由着被她推出来,“那你想个不俗的,我带你去。” 温初柠没哪儿想去的,只觉得暑假要结束了,忙碌的上学生涯即将开始。 压力还挺大的——早就听说过,临江一中会在高二把高二和高三的内容全部学完,高三只用来三轮总复习。 而高二这年还要面临一次全科目的学业水平测试。 这么一想,温初柠更萎了。 她磨磨唧唧拉开衣柜,平时在学校都是穿校服,一中校服分春夏两季,一季各两套。 衣柜里挂着的大多是短裤和t恤,在重高确实没什么心思和时间打扮自己。 唯一一条裙子,还是去年过生日的时候周梦给她买的——周梦平时不紧着她吃穿用度,但往往没时间陪她一起逛街,于是回回都是给她钱让她自己选。 这条裙子,大概是周梦唯一一次亲自给她选的。 一条很简单的白裙子。 但关于这条裙子的回忆不太快乐。 周梦忙归忙,但那天特意订了酒店带着温初柠出去吃饭,偶遇了带女儿逛街的温绍辉和许燕。 那天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她把希望寄托在周梦身上,想尽快吃完这顿不尴不尬的饭,结果周梦倒好,一通电话就走了。 她拨弄着碗里的饭,后来话题冷场,再后来是许燕给温绍辉打了电话,她和温绍辉一起出来。 许燕正好带着温许买完衣服,温许比她小六岁,但特聪明,听说小学就跳过级。 许燕给温许买了新衣服,温绍辉夸好看。 温许也客客气气喊她jiejie好,大方自然。 她站在那尴尬笑笑。 虽然从来都没有人对比过她们两人的差距,可只是站在那,她就已经觉得自己不如人了。 “好了没啊。”陈一澜在外面问了一声,声音懒洋洋的。 温初柠的手顿了顿,还是拿下了那条裙子,再不穿,以后可能没什么机会了。 “马上了。” 温初柠麻利换好了裙子,站在房间的镜子前照了照,随便抓了抓头发拨弄两下,手又忽然停住。 脑袋里蹦出来两个小人叽叽喳喳。 ——干嘛特意打扮,不是好哥们吗? ——可是陈一澜就回来两个月诶。 “你好了没?” 冷不丁回神,温初柠手忙脚乱,用手指理了理头发才出来。 临开门前,又跑到书桌边,犹豫几许,喷了点香水,又觉得味道太浓,挥手散了散。 “我开门了啊。” 陈一澜在外面等了半小时,心下觉得衣服肯定换好了,一推门,就看到温初柠站在落地窗旁边,在脸前挥了挥手。 应该是头一次见她好好打扮,在陈一澜的记忆里,她还是那个跟在他身后疯跑的小女孩。 怎么就没发现,那个整天大大咧咧的跟在他身后喊“陈一澜哥哥”的小女孩,已经长这么高了。 柔顺的黑发,在阳光下染了一层很浅淡的棕栗色。 空气中萦着很清浅的茉莉花香味。 她抬手拨弄头发,一截细细的手臂白皙,看到他开门,也只是盯着镜子,说了一句,“催什么催,马上好了。” 陈一澜关门。 客厅里空荡荡的,鼻尖还绕着一点很淡的茉莉香。 他无声笑了笑,莫名想起了那天在游泳馆里,他攀着泡沫分隔线,温初柠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听听力。 小时候还一张圆乎乎的小脸,长大了,下巴尖尖的,小圆脸变成了瓜子脸,笑起来的时候,两颊还有很浅的小梨涡。 蓦地,陈一澜又想到了那天在中医馆外的分割路口,也是有男孩子对她窘迫地笑的。 温初柠拨弄了半天,头发扎起来又放下去,最终还是没扎起来——发圈落在了浴室里。 一点小小的私心从心底蔓延起来,是觉得只有这短短的两个月,能见面的日子或许更少,总想给他留下一点不一样东西。 可偏偏他们太熟悉,好像一不小心就会露出那些小心思。 温初柠墨迹半天,最终自暴自弃,就这样了。 这些该有的不该有的小想法冒出来,温初柠起先没敢看他的眼睛。 陈一澜就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家属院的老房子是被重新装修过的,采光做的很好,他坐在沙发上,莫名显得拥挤起来。 “去哪儿吃饭?” “带你去个好地方。” “……” 这么大个临江市,温初柠很少出来走动,一个是学业忙,一个是现在通了地铁,到处人挤人,所以也没把这个好地方太当回事。 结果地铁七转八转,到中转站下车的时候,温初柠懵了,这一站只有下一趟地铁换乘,路线偏,但终点站是临江市高铁站。 “你……你带我去车站?” “别胡思乱想,是孙嘉曜他妈带他回了趟学校,去看看他。” “怎么了?” 细细一想,他们体校好像是在淮川。 虽然挂名是省体校,但是位置在不远的淮川。 “没怎么,他跟我一样,在队里成绩不突出。” “哦……” 温初柠默默站在他身边等着地铁。 听见他云淡风轻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总有点一闪即逝的空落错觉,她想张嘴安慰,话还没说出口,陈一澜拉了拉她的手臂。 “地铁来了。” “好。” 温初柠往后退了一步,结果地铁门一开,涌下来很多人,手里拎着行李箱,她这才慢半拍的想起来,是快开学了,临江大学也是本省的双一流。 等人散的差不多,温初柠才跟在陈一澜的身后上去,结果要迈步的时候,一个女孩子费劲地拎着行李下来,脚步匆匆的,巨大的28寸的箱子,正好撞了温初柠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子忙道歉,而地铁已经发出了滴滴的倒计时关门声。 陈一澜眼疾手快,单手帮那个女孩子把行李箱提下来。 “谢谢。” “没关系。” 这趟车注定要错过去了。 陈一澜回头,拎起了温初柠的手腕托在眼前,行李箱上带着一个锁,边角把她的小指划破了。 细细的一道伤口,沁出了一点点的血红。 “疼吗?” “……还好。” 事发突然,手一下就麻了。 温初柠想抽回去,陈一澜却没松开,他拉着她沿台阶上去,地铁站很大,有开在车站里的便利店和药店,陈一澜买了独立包装的棉签,还有一包创可贴。 地铁站里有长椅,陈一澜让她坐下,拎了她的手腕,棉签是独立的,拆开后中空的碘伏就渗透了棉花,他摁在她伤口上擦了擦,而后吹了吹。 “不疼了吧?” 椅子在两辆地铁的中间,车门打开,人流往返,声音乱而匆忙。 从温初柠的角度,能看到他低垂的睫毛,鸦羽似的晃了晃,在高挺的鼻梁两侧投下很浅淡的碎影。 吹了吹,手指上痒痒的,青柠的甘冽味道挨得很近很近。 半天不见回应,陈一澜腾了一只手弹了下她的额头,“疼就说,发什么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