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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句,她还会拉着闻人瑾走到那一块地方,征求般问她:“放在这里好吗?” 好脾气的夫君总是温和地回答:“好。” 温驯地好像从他口里,就听不到不好二字。 然而这份纵容很快迎来了代价,上午阿洛的东西才放进去,下午闻人瑾就站在书架前,停留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他来找一本书,可阿洛的书插进来,改变了这些书的顺序,现在他找不到它了。 原本他对这个书房了如指掌,每一本书所在的位置,他都能准确地说出来。 可一旦原本的秩序被打乱,他就再次回到那漆黑一片的世界中去,再也找不回往日的成竹在胸。 阿洛察觉到什么,慢慢走到那驻足在书架前,显得有些无措的白衣公子身边:“夫君?” 闻人瑾微微偏头,眼底透着一抹黯然,神色却依旧平静温柔。 阿洛想,他一定不知道,就算他藏得再好,那双琉璃般透彻的眼睛依然会暴露他的情绪,令他整个人如同一汪清澈的泉水,一眼便可望到底。 “夫君,可是找不到东西了?” 闻人瑾抿抿唇,低声道:“本来是放在这里的,但我方才没有找到。” 阿洛:“叫什么?” 闻人瑾报出一个名字,语气与往日没什么差别,心底却不自觉揪紧。 终于,他还是在她面前显露出这样不堪的一面,他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完美无瑕,甚至连找一本书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她会后悔吗?后悔选择他。 下一刻,一只柔软的小手探进他的袖子,少女轻柔的声音随之响起:“夫君,我找到它了,在这里,你摸摸看。” 她轻轻牵着他的手,拂过一本本书的书脊,最终停留在一本书上。 闻人瑾指尖抚摸着那本书,并没有立即把它拿出来,他张了张口,温润的嗓音透着哑:“夫人……” “嗯?”她疑惑地应道,似乎毫无所觉,既没有看到他的无能为力,也没有看到他的缺陷,而是嗔怪着说道,“夫君为何不叫我?” 闻人瑾:“……什么?” 阿洛看他一脸懵懂,不知错在哪里的样子,本来还不生气,这会突然又有点小生气了:“你找不到书,不知道叫我吗?如果我不来,夫君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闻人瑾彻底怔住,表情呆呆地,眼角眉梢还残存着未曾消散的低落。 莫名瞧着有些可怜,像被训斥的、温驯听话的大型犬。 阿洛瞪眼看他,看着看着心就软了下来,伸手过去环住他的腰,脸颊靠着他的胸膛,轻轻蹭了蹭,小声说道:“我们是夫妻,本该一生互相扶持。下次,夫君试着依靠一下你的妻子,可以吗?” “……好。”这一声,干涩且沙哑。 他突然抬手,第一次紧紧拥住她,仿佛拥住自己一生的珍宝。 书房一向是十分私密的场所,这里几乎藏着主人所有的信息。阿洛对闻人瑾有着强烈的探索欲,她不时翻看一本书,偶尔瞧瞧挂在墙上的字画,画很少,字则多一些,落款都是两个字:子瑜。 阿洛心有所感,扬声问:“夫君,子瑜是你的字吗?” “不错。” 阿洛:“瑾瑜瑾瑜,怀瑾握瑜?” 闻人瑾颔首:“的确由此而来。” 阿洛走到他面前去,凑近问:“那我以后唤你阿瑜可否?” 不等闻人瑾回话,她又继续道:“虽然夫君也很好,但天底下的妻子都这样叫丈夫,我想要一个只属于我的称呼,可以吗?”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你可以唤我阿洛,这是独属于夫君的。” 独属于……这个词,令闻人瑾心中蓦地一烫,就宛如真的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头打下一个专属于某人的烙印一般。 闻人瑾一如既往,微笑着说:“可以……阿洛。” “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那句洞房夜阿洛给他的话,在这时被一字不差地还了回来。 沐浴在他柔和宽容的目光中,阿洛忍不住再一次想,女主放弃这么好的男配,跟男主那个大男子主义在一起,真不是脑袋出了问题吗? 阿洛觉得跟闻人瑾呆久了,自己一定会越来越放肆的,比如此刻,她竟然问闻人瑾:“阿瑜,晚膳后我们去游湖如何?我看到府中有面湖,若在其上观星,应当是极美的。” 即便那景自己无法观赏,闻人瑾仍笑着点头:“好。” 阿洛立即高兴地去吩咐下人,时值七月酷暑,天气炎热,去湖上游玩一番应该能消一消暑气。 要不是怕崩人设,她都想直接下去游了。 阿洛离开了,似乎也一并带走了一室热闹。书房内再次回归往日的清寂,明明原本觉得清静安然的书房,这一刻的闻人瑾却陡然生出一种空荡寂寥之感。 他想继续看书,却时常情不自禁出神。 几次三番后,闻人瑾终于放下手中书籍,循着记忆,慢慢走到阿洛的桌案前。 他小心将手放上去,轻轻摸索。 一个应该是黄花梨的笔架,挂了几支大小不一的狼毫笔。 一方端砚,一块细腻的松烟墨,旁边还摆了个巴掌大的不知名盆栽。 桌面上放了一张花笺,上面似乎写了几个字。细细触摸,是精致的簪花小楷写就的“闻人瑾”“苏洛嫣”六个字眼,竖形排列下来,两两挨在一起,紧紧相靠,密不可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