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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时秋听你前两句话,面色微白,可听到最后,突然逆反心起,道:“公主这么说,是同情我,想要放我回家?” 他挑衅一样看着你。 你轻笑一声,道:“我同情可惜聂时秋,但对北弩国皇子可没有什么感情。我是月国的公主,怎么会同情仇敌。” 你这话一出,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起来,聂时秋看你时,黑峻峻的眼珠子上反射出冷漠的光。 你话锋一转,道:“不过,如果聂世子愿意做我的盟友,一切又有所不同。” 也许是隐约撕破脸的缘故,聂时秋非常不客气:“盟友?我一介质子,需要什么盟友。便是当真痴心妄想,意图离开月国,也不该找一无是处的殿下帮忙。” 话到此处,你反倒不再咄咄逼人,温和道:“话倒不必这样说。” 第29章 小先生 你的名字 “我也没有那么一无是处, 虽然没几个人知道,但我其实很聪明。”你正正经经地反驳他的气话。 聂时秋被你连番转变的态度弄得晕头转向,几次张开嘴, 想了想又合上,最终决定先闭口不言, 似乎想要看你还能亮出什么花招来。 你想了想谢飞松的样子, 刻意学他, 笑眯眯道:“比方说,我知道已经有人想要拉拢你,同你交换条件了。” 聂时秋看着你, 好像透过你的神情看到另一个人一样,一下皱起眉头,生出十分警惕,疑心你知道的东西比他想象中还多。 见他如此,你心中猜测落实了七八分,一边想谢飞松真是到哪都不安分,一边对聂时秋道:“你不必急着拒绝我,我也没想让你现在就做选择,你不妨两边都接触试试, 看看我和他谁更适合做你的盟友。” 聂时秋听你提起“他”时那样笃定的神情,双手慢慢抓紧, 将衣料都捏出皱褶,因为感到危险而利起双眼。 “你会月国的文字吗?”你突然问。 你翻过书籍, 确认月国的文字与现代世界相差无几, 反倒是北弩国的文字缠缠绕绕,不似现代常见的几大语言。 这个问题太过平和,以至于和方才的氛围格格不入, 聂时秋诧异地看向你,最后只低下头道:“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 他在北弩出生长大,还是半大少年时被送来此处做质子,性子定型大半,语言礼仪皆要重新学起,期间苦楚不足为外人细说。 “不会的话我教你,如果你连月国的文字都看不懂,旁人想要欺瞒你,岂不是很容易?”你对他说。 这正是聂时秋心头一处隐忧。 当年他被送来此处,腹中满腔怨恨,一心想着宣泄,极尽享乐,沉迷烈酒与行猎,蛮以为毁掉自己也算一种报复。 可岁月蹉跎,突然有一日,他醒来发现镜中的自己多了一根白发,但回望短短一生,他竟什么也没做成。将他送来月国的父王不会因此后悔内疚,只会在心中冷冷地想,还好送来月国的是他这个废物。 从那时起,聂时秋便决定改变。 他不是聪明人,也没有野心,唯一给自己立下的目标,便是回到北弩,回到他的故乡。 至于那之后要做什么,便是以后的事了。 他向人提出要学月国的文字,府中下人答应得很快,替他请来一位又一位先生,只是这些先生总因大大小小的意外教不了他。他傻乎乎地信以为真,直到最后一位先生对他叹了口气,他才徒然明白过来,月国天子不希望他学。 他便不再试了,只每日每夜办着宴会,一边沉迷于血汗俱下的交战之中,一边试探性地露出獠牙,看月国人能容他到几时。 这么多年了,偌大的府中,他也只有寥寥数个亲信罢了。 “不想让我学会月国文字的,不正是你的父亲吗?” 聂时秋问。他是真心带着不解,没有任何嘲讽之意。 你笑笑,道:“所以能教你的也只有我,其他先生可都不敢。” 教他文字,这算不上多重的筹码,可另一个人没想给他。那人没想过他作为一个外人,在月国看着陌生文字时是如何不安,亦或他想过,只是不在乎。 聂时秋隐隐觉得,在你眼里,他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再是这该死的质子。 这感觉多荒谬啊,他想嘲笑自己被这样虚假的东西打动。可他嘴唇颤了颤,最后说出来的却是:“你为什么想和我结盟?给我一个理由。” 你抬头,发现他眉头重重攒着,嘴巴也紧紧抿着,浑身上下都在用力,好像在不停告诉你,随便说点什么,骗他也好,只要你说,他就能给自己一个理由相信你。 你在心里轻轻叹气,感慨自己第二次见他宛若落水抱浮木时的神情。 你看着他,收起轻浮的笑,道:“你是北弩皇帝的嫡长子,是理应继承大位的正统,可你质居月国数年,早就失去应有地位。我助你回到北弩,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假使你能活下来,成为最后的胜者,那我就拥有未来北弩皇帝的友谊,可保两国数年和平。假使你死去,北弩众子争锋,陷入内乱,更是我所求之不得。” 你没有去说什么为他好的虚言,而是用冷冰冰的利益来让他安心。 聂时秋沉默了许久,才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与虎谋皮,让自己的国家陷入内乱?” 你摇摇头,道:“我刚刚所言,只是我与你结盟的好处,并不代表你不与我结盟,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你质居月国不回,就算你父皇还惦记着把位置留给你,其他兄弟也不会那么温和礼让,到时势必有一场风起云涌。你回与不回,只对你自己而言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