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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行事荒唐,光天化日下就要强抢良家妇女。他有些看不过眼,本是要躲进帐中的。 孰料六皇子竟从天而降般出现,救下了一个小女孩和那个女人。眼睛都不眨之间,就下令将他父亲处死。 他看着父亲的头颅咕噜噜滚在地上,头颅上的眼睛还大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他再也没有忘记过父亲的那颗带血的头颅。 也没有忘记过把他父亲害死的,那一对卑贱的母女。 女的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她的那个女儿长得更是灵动可爱,一双大眼睛尤其动人。虽然那年她还只有八岁,可已能看出她长大后定是个美人。 八年过去,蒋笙因长期辛劳而略有老态,可模样基本上没怎么变,陶壑一眼就认出了她。 而那个长成了十六岁的女孩,模样与八年前相比自然有了很大变化,可他还是从她脸上看到了那个小女孩的影子。 陶壑确信自己绝没有认错。 听到那些奴才叫她“王妃”,他很快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都说邹临祈娶了丞相家的千金,却原来都是一叶障目。 邹临祈真正所娶的,是八年前被他救下的那个小女孩。 陶壑实在觉得有趣,抬起头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要出来。 淑妃怒道:“简直放肆,死到临头你还笑什么!” 陶壑只是对邹临祈道:“六皇子,我到今日才知道,你原来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才会救她。” 邹临祈完全不知他是何意,拧起眉道:“你在胡说什么!” 陶壑只是一个劲笑:“六皇子啊六皇子,当年她还那么小,你就看上她了?” 邹临祈眉头蹙得更深,一双寒凉如冰的眼睛阴鸷地盯着他。 第91章 “疼了告诉我。” 陆愔儿听到陶壑的话, 吓得背后瞬间起了一层冷汗。 她并不认识陶壑,只是总觉得他口中的那个人是她。 邹临祈脸上满是疑惑,半分不似作伪。陶壑看见, 冷笑道:“怎么,难道王爷没认出她?” 他把两只被绑起来的手一齐举了起来, 直直指向陆愔儿:“你不知道她是谁?” 在场诸人的目光纷纷朝陆愔儿看了过去。 陆愔儿脚步不稳, 趔趄了下, 被蒋笙过来扶住了。 “你真不知道她是谁?”陶壑笑得身上伤口隐隐作痛,可他还是不住口地笑着。扭头看向陆愔儿,目光诡异:“小姑娘, 你可认识他?” 陆愔儿通体冰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对了,自然是认识的,”陶壑道:“否则如何会为了他连命都能不要。” 淑妃已经听得冒火,拂袖道:“还不把这疯子带走,留他在这里做什么!” 府卫领命,忙压着陶壑走了。陶壑疯了一样兀自笑个不停,边走边说:“六皇子,你以为你真能跟她在一起?你在宫里长大, 难道不知,无情最是帝王家吗?” 邹临祈紧紧攥起双拳, 面上已经阴沉一片。 他看向不远处的陆愔儿。她双目无神,额上起了层细密的汗, 明显正陷在一种巨大的恐惧里。 他这才知道, 她还有别的事瞒着他。 张斗推着他过去,停在淑妃面前。 “时候不早,儿臣让人送母妃回宫。”他不容置喙地道。 经过刚才一场闹剧, 淑妃也没什么心思再待下去。安慰了陆愔儿两句,转身在嬷嬷搀扶下走了。 蒋笙也很快告辞离开。 邹临祈带着陆愔儿回了屋,帮她倒了杯水送到她手边。 陆愔儿愣愣地拿起来喝。 “外面还冷着,出去做什么?”他柔声问。 “淑妃想带我去看梅花,听说这有一片梅林,每年冬天都开得很好。” “淑妃?”他捉住她的字眼。 陆愔儿只能说:“是母妃。” 他把她的手拉过来,指腹在她手背上揉了揉:“以后别再叫错了。” “好……” “你若想看梅花,等待会儿我陪你去。”发觉她的手很凉,他用两只手包裹起来,帮她捂着。 “刚才那人,你认识?”过了会儿他问。 “并不认识。”陆愔儿的眼珠动了动,问道:“他是谁?” “一个仇家的儿子。” “仇家……”陆愔儿喃喃:“是哪个仇家?” “陶重。”邹临祈云淡风轻地说了出来:“那人也算得上作战骁勇,曾立过不少功劳。只是心术不正,八年前被我下令杀了。” 陆愔儿并不知道杀了她父亲的那个参将究竟叫什么名字,只是听了邹临祈的话,又回想起陶壑刚才的话,已能基本确认陶重便是她的杀父仇人了。 过了这么多年,陶壑能认得出她,可邹临祈却认不出。这其中很大原因,是邹临祈本性凉薄,救人只是随手之举,当时根本连她长什么模样都没有仔细看。 所以才会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她并不盼着他能想起来,甚至希望他能彻底忘了。从一开始,当她嫁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终究是要走的。既然如此,那些快要尘封的过去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以前她总希望他能喜欢她一点儿,而如今,他真的对她生了感情,她又恐慌起来,心里有了负罪感。 为了减少负罪感,她只能安慰自己,总有一天,或早或晚,他会把她忘了,转而喜欢上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