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林莫看着他脸上乐观的神情,犹豫了下,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其实我觉得很神奇,治疗的效果比预料中的要好很多。 真的?叶久欣喜。 林莫点了点头,如果最终痊愈的话,他的身体状况能够改善不少。 前提是,活着。 撑过接下来的时间,及一次又一次的手术。 只要能够撑过这段危险期,他就能想方设法地让人活下去。 叶久笑了下,那就谢谢医生了。 林莫沉默片刻,转身走了出去,应该快醒了,你要是留下来,就在这里陪陪他吧。 叶久于是坐在床边,盯着床上的男人。 过了一会,果真醒了。 你可算是醒了。 顾息允睁开眼时,就听到了少年清亮的嗓音,他侧过脸,瞧见叶久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身上穿着蓝色的运动外套,黑发细碎,一张脸白皙而英气,眼神灼灼地看着他。 等了很久? 对啊,叶久说,我都等了一天了,你再不醒,我都准备要叫你了。 你可以叫。 林医生不允许吧? 他不会反对。林莫目前最担心的情况,就是他睡下了,大脑机制停止了运行,从此一睡不醒。 不过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目前是在什么情况,他也很了解,一时半会睡不沉。 顾息允坐了起来,懒懒地靠在床头,打量着他,昨天回来? 嗯,回来的时候你在睡觉。 我的问题? 哪能呢,叶久立马改口,想睡就睡吧,能睡是福。 顾息允唇角稍弯,那怎么办,我不喜欢睡觉。 那就不睡。叶久非常果断。 顾息允轻笑了一声,然后问他,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叶久说,碰到了几个智障,但很快就被我解决掉了。 他说着凑近了一些,眼带期待,夸夸我。 顾息允摸了摸他的脑袋,做得不错。 摸小狗似的。 叶久索性问,有什么奖励吗? 顾息允道:那个公司就是你的,你要什么奖励? 叶久顿时面露失落,亏我还期待了老半天。 顾息允看着他的反应,真想要奖励? 嗯。 过来一点。 叶久又凑近一点。 顾息允抬手捧住了他的脸,在他的脸上揉了揉,□□了半天,好了,这就是你的奖励。 叶久把自己的脸挣开,指责这个人,你也太敷衍了,再说我的脸又不是面团,这可是我宝贵的脸。 顾息允忍俊不禁,有多宝贵? 超级宝贵。 顾息允这次抬手,指腹很温柔地在他的脸颊蹭了下,那就宝贵点。 叶久安静了下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忽然想起刚才林莫的话,林医生说还要一年的时间才能治好。 嗯,顾息允顿了下,问,等不及? 没有。 叶久犹豫了下,伸手握住男人的手,慢吞吞地问了一句。 疼不疼啊? 还要一年,那不是得多疼一年?想想都很难受。 顾息允静静地看着他,眼角弯了下,不疼。 一点都不疼。 第69章 骗子。 怎么可能会不疼。 但他表面上还是冲男人笑了笑,没有戳破这个谎言,而是一脸的庆幸,那就好。 他语气轻松,我呢,就跟你不一样,就很怕疼。 顾息允注视着他,我知道。 小九虽然素来爱闹,运动神经很不错,但痛觉神经也比较发达,比一般人要更能感觉到疼痛,所以上次崴脚的时候,夜里都会睡不着觉。 你小时候额头上肿了个包,都会趴在我身上委屈地哭。 是吗,叶久完全忘了,这种黑历史就不用说了吧。 顾息允挑眉,黑历史?你当时哭得多可爱啊。 哭得可爱?? 这是什么恶趣味?! 叶久眼神不悦地覷着他,就只有你觉得可爱吧。 刚巧不是,其他人都这么觉得,当时还有人给你拍了照,要不要现在让人把照片找出来,给你看看? 擦?叶久立马拒绝,不要。 顾息允笑,现在都不会了,真叫人怀念。 叶久轻哼了一声,这时忽然想起,上辈子临死的时候,神智恍惚间,总是会想起这个人,那时脚筋挑断,感觉整个人都要废了,日日夜夜,疼得要命,叫不出来,一声都吭不出来。 因为脑子里总想起这个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顾家出疯子,不养懦者。 世世代代都没有软弱的人,痛哭求饶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但是,即便是疯子依旧是会觉得疼的啊。 叶久垂下眼睫,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 顾息允看着他,我倒不这么觉得,现在就挺好。 ?叶久迷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你是正常人吗? 哪有病人会希望自己一直病着,当然是赶紧好起来。 顾息允这时轻轻地咳了一声,见叶久下意识露出担忧的神色,他于是笑了笑,因为你现在很听话。 叶久撇了下嘴,我什么时候不听话了? 外人都说他这个九少爷肯定是会嚣张叛逆,不好管教,但实际上,他在家里别提有多懂事了,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换做是别人家的孩子,可不一定有他这么顺从。 不过也是没办法,谁让家里的是位病人,不能磕磕碰碰,吵一句骂一句都不行,当然得小心点。 顾息允嗯了声,乖乖的就很好。 叶久眨了下眼,然后对他露出一个笑,等你病好了,我还能更乖。 顾息允:有多乖? 叶久看了看男人的脸,尤其是他的唇,色泽淡淡的不知道碰上去是什么感觉,心里痒痒的,就像是狗尾巴草在撩来撩去,半天挠不到重点。 他压住了那一点痒意,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 你猜。 * 白天在学校里,有一节体育课。 叶久一个人坐在cao场旁边,并没有进场,而是百无聊赖地看着其他人在打篮球。 陈官泽走了过来,没兴趣? 叶久:天冷了,不想动弹。 陈官泽瞧了他一眼,既然冷就回班,在这里吹冷风是做什么? 班里闷,叶久歪着脑袋,侧头一看,看到陈官泽手里捏着一瓶水,他伸出手,很不客气,我喝一口。 这我喝过的。 没事,不嫌弃。 陈官泽有些好笑,把那瓶水扔给了他,然后走过来,坐在了旁边,侧着头,看着叶久一点都不介意地对着瓶口,灌了几口水,突出的喉结也滚动了几下。 他眸色暗了下,不动声色地转开视线,等到人喝完,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问了那个在心里憋了很久的问题。 你最近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 叶久转眼看他,你看出来了? cao、 陈官泽脸色一僵。 还真他妈有。 他顿时懊恼,拧着眉,心里啧了声。 沉默了下,转过头,眼睛看着远处的天空,向来懒散的嗓音低了几分,甚至有点生硬,是在掩饰情绪。 噢,猜的。 叶久有些惊讶,他谁也没说,陈官泽也能猜得到,那挺厉害的啊。 不过他还是没说什么。 气氛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 直到陈官泽状似随意地问,谁啊? 叶久把手里的瓶子放在地面上,还没谈呢。 没谈? 嗯,再过几个月。 陈官泽眉头皱了下,你最近很忙? 有点。 那个人也很忙? 嗯。叶久看他,怎么? 陈官泽撑着手臂,依旧看着天空,素来嚣张肆意的眉眼在此时有点沉默,这种沉默在他的身上很少会出现,即便是日后的陈大少身上,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 但他还是说了句,如果是我应该等不到几个月。 叶久嗯了声,这么说的话,我也是。 陈官泽这时看了他一眼,那个人喜欢你吗? 叶久想了想,应该喜欢。 应该?陈官泽心里生出一点古怪来,这段时间他一直隐隐有所感觉,但叶久始终是不肯多说,一个身份不曾公开、连顾家九少都缄口不言的神秘人?还连究竟有几分喜欢都不确定? 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不可能,叶久说。 陈官泽看着他,一时不知道是该先哀悼自己的恋情就这么夭折了,还是该担心这个从来就没恋爱过的家伙,可能被某些人给骗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提醒这个人。 几个月后,正好是你成年的时候,到那时候,你家里是不是应该对你有些安排?就比如股份与职位,该继承的与到时需要公开的一些事情。 恋情关系明明随时都可以确定,却偏偏要等到那个时候。 几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有些事很容易就变了。 我知道啊,叶久语气不以为意,这些我都考虑过。 陈官泽的提醒,他没怎么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时间里,除了学校,就是回家看病人,或是忙于公司的事,并且由于顾总病情的缘故,集团总部的一些事务目前也在逐渐移交到他的手里,由他负责协助决议。 考虑到顾息允目前的身体状况,确实是不宜过多cao劳,叶久没多想,尽量揽了下来,开始插手这些事,尽可能地给人减轻负担,让这个人在这期间内好好地治病。 只要把病治好,多忙都无所谓。 某次看到他开会,林莫还感慨,小九同学厉害啊。半年前,才从傻子状态清醒过来,他以为这根本没上过学的基础,顾息允起码得好好地培养两年,才能把人放去公司磨炼,没想到这才过了短短半年,就已经能够开始召集高管开会了。 进步简直是神速啊?! 叶久心道他上辈子好歹是多活了几年,当了几年的首席执行官,对这些事当然是得心应手,但他解释,就是小叔教得好,我就是照着他学的。 其实要不是他小叔太牛掰,以他的这个进步速度,确实是有些惹眼,容易让人起疑。 林莫:厉害厉害,回头一定让你小叔好好奖励你。 叶久扬眉,那当然,说完就不再废话,转头继续忙去了。 直到这一天,他从顾息允的贴身下属那里收到一个U盘,里面保存的是公司的一些机密文件。 他在电脑里打开U盘浏览了下,居然在这里面看到了一个命名为S的文件档案。 叶久表情一怔,有些意外,这个S计划? 旁边站着的下属也是一愣,没想到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里面放在不起眼角落里的一个绝密项目的档案。 他解释道,顾总的意思是,这些文件,少爷都可以知晓一下。 叶久点开看了几眼,果然,是他上辈子坐上总裁位置时所经手的那个最重要的机密项目,可按照时间来算,这个项目目前还在实验室阶段,起码还得准备两年,为什么现在就交到他的手里? 这根本是没必要啊。 叶久疑惑,试探了一句,这个计划什么时候启动? 下属看了他一眼,谨慎地说,目前在待定中。 没打算告诉他时间? 叶久的眼神定在电脑的界面上,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神情渐渐凝重了下来。 片刻后,摆了摆手,让人出去。 下午回到家,照例去看病人,走到门口时,门没关严实,他准备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我看小少爷最近挺忙,脚不沾地,你这是打算到他成年的时候,就把公司交给他? 嗯。 其他人不会反对?他毕竟是太年轻了。 没人能反对。 也是,到底是你们顾家的人,作为继承人,那也是名正言顺的,没有人能比他更有资格 他站在门口听了一会,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了,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天的夜里,突然下起了雨。 他站在阳台处,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听着那些淅淅沥沥的雨落声,打在树叶上,啪啦作响。 伸手,接了一点雨,还有一点细小的雪粒,这才恍然,怪不得这么冷,原来是雨夹雪。 再过两天,学校就放假了,再接着,就是过年。 原来是快到了年底,难怪最近公司的事不少。 叶久无趣地想着,这时一阵寒风迎面吹了过来,吹起他额前发丝,黑色的碎发凌乱,几乎要融进了夜色里,衣摆随风扬起,于半空中划过一道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