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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知道昔后如今最忌惮的就是东平,自从李荣赈出兵助东平脱困,就越发惶惶不安,害怕有朝一日李荣赈与东平联姻从而背叛倒戈颠覆皇权,所以她要解决眼前困境最直接简单的方法就是取我性命。 然我的命对你来说无关大局,可有可无,你先让玉灵传信于昔后,时间紧迫知她不会坐以待毙,定有所行动,然后借我之困引出东平隐藏在京都的兵力,将计就计再让玉灵传话以救我的名义引李荣赈前来,一箭三雕,无论我今日是死是活,至少于你来说没有任何损失。 其目的,既能加深昔后与李荣赈之间的矛盾嫌隙,巧妙地将我东平公然置于险地从而抓住治罪于我的把柄,又能让李荣赈猜忌于我,挑拨离间怀疑我与他成婚的初衷……” 听她一番层层递进有理有据的分析,东陆笑意渐收,负手而立站于窗前,月光披身,形单影只,他用幽凉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 不可否认,她很聪明说的都对。 他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他东陆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世人表面对他毕恭毕敬,敬他怕他,但背地里不知被多少人唾骂诟病。 攻于心计阴险狡诈,他是行走于黑暗的人,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于他来说只是一种无形的讽刺。 他低眉颔首,无需承认,亦无需否认,正声道“你来找我,该说的话也说完了,既然你如此笃定,也无需我再赘述什么,依你之意,接下来想怎样?” 温惟向他走近了几步,两人只隔一臂之遥,长眸微挑对上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东陆神色一怔,对她突如其来的靠近竟有些局促。 月光下从她沉静如水的眼神中,他竟感受到了一种陌生的柔善,就如他在宫中第一次见她那般,明眸善睐好看的让人失神。 当他认为这只是错觉的时候—— 她话峰一转。 柔声道:“我的父亲并不是你认为的那样,他戎马半生绝非贪生怕死、不仁不义之辈,你恨他,你恨东平我知道,但你确定这中间没什么误会?” 一听温惟莫名其妙突然提到她的父亲,憎恶仇恨如一团烈火被点燃,熊熊燃烧。 他不愿听她替父辩驳,一句也不想听! 夜风入窗,烛火闪动火舌摇曳,一张立体隽刻的面庞在光晕的映衬下半明半暗,脸色变得阴森可怖,眸光慑人,他冷冷地道了一句:“你若是说这些,那就赶紧离开!” 说完,转身抬脚就走,想着赶快离开这个让他不舒服的是非之地…… “元增” 温惟毫无预兆地破口而出 这两个字如闪电般劈进他的脑海。 脚步停顿,心蓦然一跳! 像是被人触碰了死xue! 表情瞬间凝滞,全身冷飕飕地,他不可置信地扭过头,用极其惊诧的表情瞪着温惟。 “你叫我什么?”他质问 温惟低声道:“我知道你是襄王与奴国公主的儿子,我知道是我父亲监斩了你全家,但这不代表你灭门之祸与我温家有直接关系。 我母亲说我们两家乃故交旧友,她见过儿时的你,说襄王之子元增年少英气俊秀有一双让人过目不忘的眸子,又说你母亲出身医道大家,结合前面种种线索表明——那少年应该就是你,你可以否认,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看着伶牙俐齿的温惟,他被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历经沧桑无数的他自认一向遇事沉稳、处变不惊。 不知为何,每每遇到她,他不止一次心绪起伏,涟漪骤起。 每回她都能带给自己不一样的触动,乃至惊吓。 就在刚刚她突然唤自己元增,如此尖锐刺耳,另他感到既震惊又陌生。 还有一种针扎入骨般的刺痛…… 已经十多年,从来没有人再喊过自己元增,他已惯了,习惯用东陆的身份行走于世间,他不愿面对也不愿接受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在他认知里从来都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只是一个jian诈狡黠的宦官而已。 此时东陆感到周身冰冷,心弦紧绷,像是被人无情地扒光示众狼狈不堪,无所遁形亦无处可逃。 他眼神闪躲,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与焦虑,带着几分颓然之色一时语噎,无言以对。 温惟看出他的彷徨与失落,没等他说什么,又不疾不徐地说道:“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跟你套近乎,更不是求你放我温家一马,冤有头债有主,有罪、奉罚其罪,无罪、方正不苟! 我只希望你给我时间,也给自己正视事实的机会,是非黑白、自有公道,总有一天我会证明,我们温家绝不是你想的那样,在这之前望你思定后行,好自为之,你不要忘了我的兄长已经因为你的执念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语落成珠,掷地有声,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转身离去。 不讲废话,潇洒依旧,如一阵风,来去自如。 空留他一人站在原地 仰望漆黑的苍穹,目空一切,思绪飘渺…… …… 小剧场—— 男童站在竹编的摇篮旁,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俯视着躺在摇篮里才几个月大的女婴,小女娃圆嘟嘟粉嫩嫩的小脸蛋,一头卷翘浓密的绒发,忽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正乐呵呵傻乎乎地冲着男孩笑,嘴角流着长长的哈喇子,还会像小鱼儿一样吐泡泡,咿咿呀呀地不知说着什么,时不时把自己攥紧的小拳头填进嘴里,咂么得香甜可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