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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的叶清澜听后还是决定出去一看究竟,这是阮媼见叶清澜的第一面。 当时自己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狼狈不堪又肚大如鼓。眼前的身着一身军服的叶清澜英姿飒爽,刚柔兼济,全身上下透着英气的美。她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就跟戏文里的天仙一般。 已是筋疲力尽的她吊着最后一口气告诉叶清澜她要找自己的丈夫,她的丈夫青海人士,名为尹达,话还没说完就因劳累饥饿晕死过去。 醒来时,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架大帐之中,映入眼脸的是一张五六岁孩童圆嘟嘟胖乎乎稚嫩的脸庞。 “娘亲,快来看,她醒了”那孩子兴奋的吆喝着,手指床上的自己,咧着小嘴冲自己笑着。 她从来没有睡过这么柔软暖和的被衾,带着似有若无她自己都叫不上来名的香气,帐内燃着暖炉,发出火炭燃烧噼啪声,隔绝了外界天寒地冻,耳边不时传来军中号角与练兵的声音。 叶清澜走到床前,吩咐孩童去倒杯水,敛衣坐在床边,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良久才开口,叶清澜告诉她,着人查了军中人员造册,确有此人,三年前入的军,年春随大军回乡省亲,也就是那个时侯俩人成了亲。 叶清澜又告诉她,她的丈夫是个非常英勇了不起的男人,立下了不少战功,还被提了伍长,她一听,眸光一亮面露喜色,连连道谢。 叶清澜话音一转,又道现在战事不稳,边关依旧狼烟四起,他被调配去别处戍边,过几个月就会回来,让其留下安心养胎,平安把孩子生下…… 两个月后,自己生下女儿,自己没读过什么书,丈夫是胡族人,叶清澜先给女儿起了个乳名叫呼兰,说是有殷切期盼之意。 后来孩子过了满月,某一日,叶清澜把她叫到自己帐中,对她说了很久的话,她亦哭了良久。 从那时起,她知道她永远也不可能等到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 在这个马革裹尸命如草芥的年代,她如大多数妇人的命运一样,新婚丧偶成了寡妇,还在襁褓中酣睡的小女儿一出生便与父亲阴阳相隔。其实自己的丈夫早在年初返军的一场战事中就已经死了,只是叶清澜一片苦心好意瞒着自己罢了。 从此以后,叶清澜破例在军中收留了无依无靠的母女俩,那时的叶清澜也已身怀二胎,同为女人,为人母,叶清澜平日里对自己照拂颇多。她为人公正谦和,从不嫌弃她出身草野让其近身伺候,不因为主子身份而颐神气指。她对叶清澜感恩戴德,无以回报,余生只能以微鄙薄力死心塌地伺候左右。 时间在斗转星移之间消磨流逝,从西关再到今日的都护府。岁月荏苒,多年之后,军帐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胖乎乎小男孩长成了意气风发的男子汉,两个相差几个月的小女娃也日渐长大成人。 阮媼庆幸自己这辈子遇到叶清澜,这是自己这四十多年莫大的运气。 忽而,一阵凉风乍起,让人不禁打了寒颤,花瓣如落雪般在空中挥洒飞舞,最后轻点在了发丝上,阮媼捶着肩膀的手速度越来越慢,叶清澜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走神发愣的阮媼,哂然一笑,轻咳了一声。 “想什么?这么入神”叶清澜问了一声,慢慢从石凳上站起身,阮媼回过神,顺手扶了一把,抬手轻轻抚掉了叶清澜头发上的花瓣。 “我在想,能伺候夫人跟少主,是婢子三生有幸……” 叶清澜哧地一笑,被阮媼那认真严肃的表情给逗乐了。 阮媼的话句句入耳进心,心中如热流轻趟,她拍了拍阮媪的手,神色动容,打趣道:“好好地,怎说起这些客套话,看你平日话少默不作声,说起好话还文邹邹的,行了,你也别逗我开心了” 阮媼不好意思地掩嘴一笑。 “屋外冷,夫人还是回屋等吧,您这身子骨受不了寒气。”说着扶起叶清澜的手往屋内走去。 居守边关那些年,叶清澜作为军中女将第一人,又身为大司马温莛知的夫人,文武双全善谋知略,夫妇俩守边攘外战功彪炳却从不言功,深受边关军民爱戴。朝廷为嘉奖其英勇善战,巾帼不让须眉,特被御赐封号“平川夫人”。 大小战役参加不计其数,久经沙场劳顿奔波。再加上边关苦寒,条件自然不能与现在的都护府相提并论。又有旧伤在身,常常小伤未好大伤又添,得不到及时有效的医治,久而久之落下病根。 每每寒症发作就要承受rou噬骨痛之苦,终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冬春时节尤甚。这几年,对府外之事早已无心过问,阮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叶清澜在阮媼的搀扶下,许是在门前石凳上坐久,刚一起身步伐略显踉跄。原地驻足缓了缓,又转头向门厅青石甬道望了片刻,叹了口气,眸光转为黯淡,随后步履蹒跚地往屋内走去。 一只脚刚踏进门槛。 “夫人——,阿娘——,少主回来了!” 第2章 本是个如花似玉的妙人…… 一声少女嘹亮清泠又带着几分兴奋的呼喊声清晰入耳。 是呼兰的声音,一大早呼兰就跑出去,迫不及待要去打听少主的消息。 叶清澜闻声急忙收脚转身,一只绣鞋差点掉下来,慌乱中趿上鞋子忍着双腿酸胀的不适感,顾不得在一旁搀扶的阮媼,面露喜色,转身快步朝门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