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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5)

    我刚开始时是差点儿辜负他的信任的,我右手不太行,我换成了左手,左手就没有那么精细,还有点儿像是要剁我自己手的样子,所以他在巡视过来的时候都有点儿紧张:你这是左撇子?

    我跟他点了下头:我从小就是,经理你放心,我这是没经验,我今天多练习下就好了。

    他迟疑的点了下头:行吧,你要尽快啊,过几天就过节了,商场会很忙。

    这个我知道,过几天是元旦,再过些日子那就是过大年了。

    我连着练了两天,剁了不下三百斤的骨头后,终于觉得我的菜刀顺手了,不会再把rou给剁出去了,也幸好我上班点的大爷大妈们都比较宽容,他们都等着我慢慢剁。

    超市的工作时间是排班制的,我因为要接孩子就要了白班,就是工资低点儿,不过也没办法,这世上事情不能两全其美。

    白班就到下午五点,跟以前画廊的时间一样。

    我按时去接小瑾,就是冬天天黑的更早了,我接小瑾出来路灯都亮起来了,小瑾站在校门口往那边停车的地方看,我笑着问他:找什么呢?

    我知道他又在看类似盛蕴的车。

    小瑾这次跟我摇了下头:找不到了。

    这黑灯瞎火的找到才怪呢,我跟他说:等白天了就能找到了。

    我把他抱到电动车上,小瑾低声说了句什么我没有听清,我给他戴上头盔:你刚才说什么?

    他朝我摇了下头,我也不跟他耽搁时间了,让他抓好后就出发了,后面小瑾没有再跟我提车的事了,我想他大概是忘了,这就对了啊,小孩子的世界多么简单,多么快乐啊,肖禾小朋友周末还到我们家跟他玩呢,而且还有一只猫陪着,所以我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就让他抛到脑后去吧。

    我是这么劝想小瑾的,但是到了我自己身上时,却没有那么好劝了,我始终不够

    爽快,我有时候会忍不住去看那个群,我还没有退群,慧姐说让我等那边确定了,我再退。

    可留着这个群,我又忍不住,群里会定时的发布一些他们在西藏的工作进展,包括看其他的画展,逛八角街、去大昭寺、小昭寺,还爬过雪山,有时候的背景里有盛蕴,盛蕴的旁边就会有秦雪声。

    我放大了爬雪山的照片,盯着盛蕴的那个几乎模糊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

    小伙子,称两斤排骨!

    我连忙把手机放下了,重新戴上手套给大爷剁骨头,等大爷走了后,我又重新打开手机,把那个群屏蔽了,我得专心干我的工作。我的工作现在有模有样了,剁骨头分毫不差,大妈要求多长我就给剁多长,把猪rou搅合成馅子都没有问题。

    猪rou在我手里就是一块木头。

    就是剁时间长了,衣服上难免有点儿rou味,尽管我穿着围裙,但也来不及换衣服再去接小瑾了,而小瑾的小鼻子还非常敏锐,他问我现在是什么工作,我跟他说我是卖猪rou的,就是那种很好吃的rou,白白胖胖的小猪rou。

    小瑾想了下:是杀那种狠可爱的小猪吗?

    他朝我比划了下:我们今天在幼儿园里学画小动物了。我也画了一个小猪,爸爸,小猪那么可爱。

    我朝他笑:那小排骨好不好吃?小rou丸子好不好吃?

    小瑾懂了我的意思,最后道:好吧,好吃就行,爸爸你加油。

    哈哈,就是个吃货,随我!

    我是属猪的,但是我却爱吃猪rou,我丝毫不觉得心痛,挺多是晚上睡觉前,看着我床头柜子上的小猪叹口气:对不起,我今天又卖了四头你的同伴。

    日子一天天的过,不知不觉就半月了。

    这期间盛蕴没有跟我说过任何话,张振东还偶尔会跟我聊两句,但是因为各自都忙,我回的也断断续续的,我也就没有告诉他我离职了。我想着反正都是要回来的,回来了他们就知道了。

    我接到张振东电话的时候,便知道他们回来了,张振东自然是把我骂了一顿。但他只字未提盛蕴,我想了下也觉得是正常的,我要的不就是这样吗?平平淡淡的离开,跟以前我离开我爷爷家一样,他从不不会主动联系我,偶尔见一次面,远远看我一眼就当是打招呼。

    我这边还要忙着工作,于是就说先挂断,张振东撂下句:我晚上去看你!

    我跟他道:不用,你刚回来,你先安顿一下你那边,我这儿不着急。

    我又不是小孩了,而且张振东这半个月未回,再不去好好安慰下他新找的小情人,再跟他分手了多不好。

    果然张振东沉思了下:那行吧,你别跑啊!我过几天就去看你!

    我能跑哪儿去?

    我没有换地方,不也是想要告诉他们,我没事,我就是想要换个地方工作而已。不是因为任何的变故,我不想那么矫情了,我也不值得他们大张旗鼓的找我。

    慧姐在那天的下午就给我回了微信:【沉安,你的离职手续办下来了,你抽空看一下,记着保险千万别断了。】

    我朝她感谢道:【谢谢慧姐,这么快就办好了!】

    慧姐给我回了六个点,我朝她发了个笑脸,慧姐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又给我发了句:盛总他没有去看你吗?

    我也迟疑了下给她回了句:没有,怎么了?

    慧姐像是没有忍住似的回了句:我知道人走茶凉,可是我没有想到凉的这么快,直接成冰了!他连问原因都没有问!连辞职报告都不看!就说了四个字:我知道了!

    慧姐的形容词挺好的,盛蕴对着我的时候就是一台自动制冷的机器。

    我想她是没有想到盛蕴会是这么冷酷的同意了我的离职吧。

    慧姐看我没有回,以为我伤心,又回了句:沉安,你那边工作还好吗?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我帮你留意其他的工作。

    我朝她笑了:慧姐放心,我这边工作很好。

    慧姐又跟我说了几句后就去忙了,我放下手机暗暗的吸了口气,说不伤心是假的。我觉得我心跟冰柜里的rou一样,又冷又僵。

    我把rou一块块的放好,我想让我自己找点儿事干,幸好我把rou都摆好后,就忙起来了。

    快要过节了,来超市买rou的人也多了起来。周六的那天尤其的忙,只要是节假日,白天成了最忙的时候,不管哪个地方都排上了人,因为我这个猪rou专柜就我自己,排队的人也越发的多。

    我不知道剁了多少骨头,绞了多少rou馅,等好不容易等到快下班的时候才稍微空闲了些。

    这一空闲我才发现碰见熟人了,盛蕴跟张振东,他们两个人推着购物车在我前面的那个白菜摊前,一个白菜一个白菜的看,已经不知道看了多久了。因为买菜专区的张婶已经看他们眼神古怪了。

    看我终于看过去,张振东朝我点了下下巴,然后他跟低头选白菜的盛蕴说了句话,盛蕴就抬头看我了。

    我下意识的站直了,手还握着菜刀,因为剁了一整天骨头,手微微有点儿抖。

    他并没有看我太久,只敝了那一眼,就推着购物车过来了,我把手里的刀又握了握。

    张振东没有推车子,信手站在我专柜前:老盛,你要吃什么rou啊让这位小哥给选选?

    嘿,我是没有名字了吗?我就算是带着口罩,他难道认不出来吗!

    我都跟他说过我的工作地点,还给他拍了我们的万福猪rou图标。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我这么帅的卖rou的吗?

    那些大爷大妈都喊我帅哥呢!只露着一双眼睛他们都知道我帅!

    我磨了磨牙,朝他们俩仔细的介绍道:你们要吃什么rou?黑山猪还是粮食猪?瘦rou、肥rou、里脊rou、精排、肋排、还是大腿骨?还是搅成饺子馅?

    我这业务能力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我看见张振东朝我张了下口,而盛蕴只是嘴角微微勾了个笑:不错,能说会道,看样子上一份工作也不是完全没有用。

    他这是说我嘴皮子练的挺利索。那可不,我可是他的销售第一人,创下过最高的记录。我这样的人才他都不挽留是他的损失!

    我继续笑:那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给你们挑好的,你们要什么?

    张振东终于说出话了:你既然那么会说,你给我们俩看着来呗!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今天新上来的黑山猪,小肋排非常不错,我给两位称上二十斤吧?

    张振东咳了声:你当我们俩是猪吗!

    我不敢当,我就是宰客宰熟人而已,

    我给他们俩挑了一块肋排:那就两斤吧,要剁成大块还是小块?

    张振东磨牙:跟你一样大的块儿!

    我挥着菜刀使劲的剁,我这么大块儿怎么了,我吃他们家饭了吗?

    我这些天左手练的非常好,虎虎生威,没一会儿就给他们剁好了,一块儿都没有跑出去。

    我比卖画还要娴熟。

    但盛蕴他从来都不会夸我,我给他利索的进袋子里,递给他时,他不接,只盯着我的手:右手剁着了?改左撇子了?

    第119章

    我的右手只要不干重活没有问题的,现在提着这两斤rou也没有问题,但也压不住他这么盯啊。我咳了声:我右手剁累了。

    他看我的眼神蓦然的深了,俊美的面容沉了下来,我不敢猜他是不是有一点儿心疼我,就跟他当年骂我不好好上学,有一天什么都不是一样,我现在沦落到比前台还不堪,我不是说卖rou不好,而是这份工作离我的专业越来越远,以前我站在他的画廊里还能勉强沾边,现在已经彻底没有边了。

    他还是不接我的rou,我把rou放在了玻璃柜子上,其实我想跟他说我的工作其实没有那么累,他们还是挺照顾我的,抬rou、劈rou这种大活都没有让我干,让另外一个BETA大叔干的。所以不管走到哪儿,OMEGA还是占一些便宜的。

    所以我嗫嚅着道:今天人多,过了周末就好了。

    他终于把视线转开了,手指在我的玻璃柜前敲了下,冷声道:几点儿下班?

    我看了眼时间,我的另一个同事五点钟来接班,现在还不到点儿,我跟他道:还有半个小时,你们要走吗?

    半个小时对盛蕴来说也挺长时间的吧?他不会等我吧?

    我不知道这一刻怎么就舍不得了,明明这二十天我在这里挺好的,就连前五天,他们回来了也不来看我,我也只是腹诽了下的。

    张振东这次跟我道:我们在这儿等你,一会儿去你家。

    他朝盛蕴道:老盛,咱俩再逛逛,买点儿其他的。

    我朝他们笑了,挥着菜刀道:好。

    张振东指着我的刀:好好拿好了!一会儿你给我好好解释下怎么回事!

    他们俩推着车子走远了,我才后知后觉的叹了口气,一边把冷冻柜里的rou排好,一边开始想怎么跟他们讲。

    我必须要讲到他们相信我自己没有问题,以后不用再牵挂着我,不用再来看我。而这好像挺难的,哎。

    而且我也没能想多久,我又有客人来了,这个点儿大多数mama主夫们,他们要求都比较细。

    小伙子,给我一斤黑山猪小肋排,给我切成小块啊,

    不要多了,就要一斤,三根吧。

    给我来三斤点儿粮食猪的rou,不要多了

    给我来两斤五花rou,要五层的那种!

    小伙子,给我称一下这块rou,把上面的这点儿肥rou切掉,我不要!

    给我来一斤饺子馅,要前肘的rou啊!这个不是,这是后肘,我要的是前肘!

    我一一道:好来,阿姨。

    我给她称好,阿姨又要求道:给我用水洗干净,多洗两遍啊!这是要搅成馅子给我孙子包馄饨的!

    我这些日子已经听了很多遍了,只是每次听到馄饨两个字,总会走下神,那个蛋壳艺术馆也叫这个名字。

    我给阿姨连着洗了三遍,超市里的水冰冷,我带着塑料手套,手都哆嗦了两下,这里的活再轻松比起画馆还是累多了。

    我每天也见很多的人,可是说出口的话越来越少,除了好的,就是好的。我刚刚跟盛蕴说的那些嘴皮子溜的话其实是今天说的最多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