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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是怎样的手术,她从前从没有害怕过的。 母亲不在以后,她离开盛家,离开从小长大的城市,一个人没事人一样在异国他乡飘荡多年,没有方向,没有期待,不需要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需要,哪里都可以是她的家,哪里又都不是她的家,其实早就觉得没意思透了。 这世界上唯一让她还觉得牵挂的就是外祖母,可即便是外祖母,早晚有一天也要离开她的。 没有人可以陪她到永远。开心是太难的事,她不知道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这世上倔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所以得到这个诊断结果时,她惊讶了一瞬,随即便觉得释然。 是人都有这么一次的,或早或晚而已。她不想折腾,也不想缺失身体里的任何一部分,于是只在思考之后,选择辞职回国,多陪陪外祖母,做点可能有意义的事,顺其自然,随命运给她怎么样的安排。 可是孟晚霁让她变得胆小了。 她害怕已经来不及回头了。 沈庭华失笑:“要看情况吧,我到时候给你问问,美容线也不见得就比普通线疤小。” 她向她确认:“你要在市一院做,还是去省胸科医院?我两边都方便联系。” 盛槿书信任:“都可以,你帮我安排吧。” “行。”沈庭华答应:“等周一我把片带给两边的主任,看看他们怎么说再决定。” 盛槿书没意见。 沈庭华把CT片套回袋子,想起来关心:“小孟呢?她怎么没陪你过来?” 盛槿书眼眸黯了黯,垂眸说:“她不知道。” 沈庭华装片的动作顿住,诧异地望着盛槿书。 “她不知道?” 盛槿书嗓音微涩:“嗯。” “我之前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你和人家谈恋爱你也没告诉人家?” “嗯。”盛槿书轻咬下唇。 沈庭华眉头蹙成一座小山,语气加重:“可你马上要做手术了,你也不打算告诉她?” 盛槿书默认。 沈庭华神色间是显而易见的不赞同。 盛槿书看着地上自己投下的阴影,吐出一口气:“师姐,我和她分手了。” “等动完手术吧。”如果真的有事,那孟晚霁也没有必要知道了。 就停在这里吧。她是咎由自取,孟晚霁值得更好的未来。 沈庭华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她和孟晚霁接触不多,可仅有的几次接触都感受得到孟晚霁是个为人处世多严谨、对待感情多郑重的人。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她对盛槿书有多特别、有多爱慕,任谁都看得出的。 可盛槿书在做什么?她把恋爱当游戏、当无聊生活的调剂品吗? 她想骂她,但看盛槿书姝颜苍白,鸦睫低垂,也不是不落寞的模样,太重的话又说不出口。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是这么混蛋的人。”她揉眉心叹气。 盛槿书苦笑,把脸掩进双手里:“我以前也不知道呢。” 她是听着父母童话般的爱情故事长大的,父母爱情是她对所谓爱情的最初和所有幻想,可最终父亲却亲手一点点敲碎了它。 他让她明白,所谓信仰,都是用来幻灭的;所谓爱情,也都是有时效性的。 恩爱夫妻转瞬也能成空,像老师苏芸卿和她为追生男孩而出轨的丈夫;山盟海誓也逃不过灰飞烟灭,像师姐苦等初恋五年最终只等回对方一句婚讯。 她看着身边人的分分合合,往复循环,早就和最初执拗的自己和解了。 与其说不相信爱情,不如说不相信永远。 喜欢是太简单的事,而永远是太难兑现的承诺。爱情的花期太短,激情总有退却的时候,太天真有时候对自己对别人都是负担。人一生中大部分人都只能陪走一段路的,有缘共撑过一把伞已算是侥幸的事。 不要把喜欢夸张成爱,也不要许诺自己做不到的事,分开时洒脱,喜欢时尽兴就够了。 她是这么想的,所以在不知道生命是不是在倒计时时遇上孟晚霁,发现她喜欢自己、自己也对她抱有好感时,她新奇、心动,一点都没在意是否能长久这件事。 她以为爱情本来就不是一件会长久的事,她还有没有长久的未来,和孟晚霁没有关系。 她只是想和她谈一场恋爱,在冬天里和她一起偷一把火,让她开心,也让自己暖和。 即便是肺癌,从早期走向晚期,也有好几年的时间,足够她们走完喜欢、享受、冷却、厌倦、各奔东西这个历程的。 只是她没想到,感情是远比她想象要更不可控的东西,孟晚霁也是远比她想象要更勇敢、更执着的人。她像是成人世界里的唯一童话,虚伪永恒中的唯一例外。 她给了她真实的心跳、给了她十六岁以后再没有享受到过的快乐与安定,让她在不知不觉中着迷、沦陷;她为这份感情做出的努力、对这份感情能够长久的期待,也在不知不觉中感染了她,让她动摇、眷恋、惭愧。 她认识到自己的先入为主有多傲慢、有多残忍。她一天比一天后悔,一天比一天害怕,一天比一天贪心。 想陪孟晚霁走过更多的冬天,想看到雪落满身,她白发苍苍的模样。 想还有机会告诉她,她也很爱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