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橙 第93节

    秋程慢慢地擦拭着墓碑，把上面的尘土都蹭掉。

    “我终于带小橙子来看你们了，爸妈。”秋程的声音很低、很温柔，而后略带歉意道：“抱歉，让你们多等了几年。”

    他的话听得邱橙的心跟着软了下来，同时又泛着酸涩。

    邱橙乖巧道：“伯父伯母好。”

    “我也叫qiug，”她笑了笑，“跟程哥名字同音。”

    邱橙顿了顿，咬了下嘴唇，而后轻喃：“谢谢你们，把这么好的他带来这个世界。”

    “我知道，程哥是你们留在这个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他也是我这辈子拥有的最最珍贵的宝贝，我会好好爱他。”

    秋程偏过头，凝眸望向邱橙。

    她的眼周染着红晕，眸子里盈着水光，嘴角轻扬起，在笑着同父母说话。

    她说，他是她最最珍贵的宝贝。

    她说会好好爱他。

    从墓地离开时，邱橙小声问：“你刚说让伯父伯母多等了几年，你……很早就跟他们提了我吗？”

    “嗯，”秋程握紧她的手指，压低声音，话语自然地回：“很早就提了。”

    “什么时候？”她停下来，仰脸望向他。

    秋程迈下一个台阶，也停住脚步，他转过身来，垂眼看着她，和她目光交缠。

    “2008年，1月，22号。”

    那天是腊月十五。

    他才跟她确定关系22天，就把事情都告诉了过世的父母——

    我喜欢一个女孩儿，她太干净太美好了，像我无法触摸的太阳，那么耀眼明亮。

    可我偏想把她从天上摘下来，拉她入我的泥沼。

    还是算了，万一她痛苦，心疼的是我。

    我不敢表露我对她的贪念，可她却主动靠近我、撩拨我。

    她说她喜欢我，问我要不要做她男朋友。我当然想。

    我怕她在了解到真实的我后，害怕地逃离我，然而我还是无法拒绝她。

    我太喜欢她了。

    我跟她在一起了。

    她叫邱橙，左山丘右耳朵的邱，橙子的橙。

    从今以后，她就是我的小橙子了。

    邱橙抿紧唇，怔怔地望着他，眼眶里的液体几乎要涌出来。

    秋程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

    邱橙吸了吸鼻子，情绪上头的她微微哽咽说：“其实不学车也没关系的，那么艰难干嘛还要学车。”

    早在出门时听他说了那句“我都可以”，她心里就一直压着情绪。

    当年她被娇养惯了，而他又对他极其偏爱宠溺，导致本就任性的她更加恃宠而骄。

    她从不会为他考虑，更不知道他父母的事，所以总嚷着要他跟她一起学车。

    现在的她才知道自己当初提这个要求有多过分。

    她心疼的要死。

    秋程无奈笑说：“你怎么了？突然这么委屈？”

    而后又叹了口气，对她坦言：“小橙子，我当时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什么。”

    “我想找你，想让你回到我身边，但是我连你在哪儿都不知道。”

    “然后我就想，我乖一点，我乖乖的，你是不是就会回来找我了，所以就去考了驾照。”

    “这样，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就可以告诉你，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有好好地听话。”

    邱橙躲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你所期愿的，无论多么困难，我都可以克服障碍做到让你满意，不止包括学车和改掉太强的独占欲。”

    “但有一件事，我这辈子无法克服。”

    邱橙茫然地带着哭腔问：“什么？”

    “不爱你。”

    这辈子，我唯一无法克服的，是要我不爱你。

    我没办法不爱你。

    我爱你至死。

    她的眼泪霎时刷地滴落。

    邱橙收紧手臂，死死地环抱住他。

    临近中午。

    本来多云的天气却渐渐放了晴。

    厚厚的云层慢慢散开，太阳从云中出来，大片的光芒洒落，落到每一处地方。

    当晚，邱橙和秋程窝在家里看电影。

    是她选的一部老片。

    1995年的《情书》。

    这部电影男女主的名字比他俩的名字还要有缘，因为他们不止名字同音，就连字都是一样的。

    邱橙很喜欢影片里通过女主写信回忆男女主上学时的场景。

    那些隐藏在各个角落的属于暗恋的小心思，真的会让人跟着心动。

    但邱橙不喜欢成年后男主找了一个和女主长得很像的女人结婚，把对方当女主的替身。

    她扭脸，开口问：“程哥，如果是你……”

    还没说完，她就住了嘴，改口道：“没有如果，你肯定不会找替身结婚。”

    过了会儿，邱橙还是好奇，忍不住问他：“程哥，要是高中那会儿我对你没想法，但你喜欢我，你是会跟电影里的男主一样忍着不说，还是直接追啊？”

    秋程沉吟了下，中肯分析道：“按照我的性子，只要我喜欢你，我就会让你成为我的。”

    邱橙嫌弃地朝他丢了个抱枕，揶揄：“秋教授，你这发言不符合人设，过于霸总了。”

    秋程笑了下，把人揽进怀里，低头吻了吻。

    .

    这年的情人节刚巧赶在除夕前一天。

    因为临近过年，邱橙在腊月二十七就回了家和宋洁一起住。

    秋程也去了骆家过年。

    宋洁这几个月一直在接受心理干预，目前状况很好，每天她都会花时间做插花，也会特意腾出时间来读书，空闲的时候大多看美食食谱，自己下厨做菜。

    过得也算有滋有味。

    本来邱橙还想约秋程出去吃顿浪漫的晚餐在一起看个电影的。

    但秋程说他腾不出时间，没办法跟她一起吃晚饭。

    邱橙微微失落，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约好跟他去看夜场电影。

    晚上九点多，邱橙百无聊赖地靠在沙发里。

    手机响了下，邱橙立刻捞起来，然而并不是秋程。

    是宁灵发来的微信。

    宁灵：【橙子，我的婚期定啦，在6月17号，端午节假期第二天。】

    邱橙笑着回：【恭喜恭喜！】

    宁灵很快又发来：【你愿不愿意做我的伴娘啊？】

    邱橙受宠若惊：【我？】

    宁灵：【嗯那！你是我大学最好最好的朋友了，虽然只陪伴了我两年，但你当初照顾我很多，我那么无趣你还带我玩，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也很感激你，其实我和康译，如果那时候没有你助攻总让我跟他产生交集，我可能根本不会和他有后来的故事。】

    宁灵：【我们俩都希望你能做伴娘，见证我们的婚礼。】

    邱橙欣然答应：【好，那就让我来当这么漂亮嘴甜的新娘子的伴娘。】

    宁灵立刻激动地发过来：【那就这么说定了！！！】

    宁灵：【伴手礼选好了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宁灵：【伴娘服你喜欢什么样的记得告诉我呀！】

    邱橙失笑，一一应下。

    宋洁看到她捧着手机笑，随口问：“跟秋程聊天呢，笑的这么开心。”

    “不是，”邱橙眉眼弯弯地说：“是我大学舍友要结婚了，请我当她伴娘。”

    提到结婚，宋洁问邱橙：“橙橙，你呢？”

    “我？”邱橙刚好收到秋程让她下楼的微信，没过脑子地问宋洁：“我怎么了？”

    她回了秋程后才反应过来，母亲的意思是她什么时候结婚。

    邱橙沉吟了下，对宋洁说：“还没打算，再说吧，我跟程哥不急。”

    她站起来要回屋换衣服，“妈，我要出门，晚上回来会很晚，你不用等我，困了就睡吧。”

    宋洁知道女儿这么晚出门是要去见秋程，她没多阻拦，只嘱咐：“外头冷，穿厚点。”

    “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