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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的态度,让叶祈远无语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 也不怪叶盛凛紧张,因为纪家家风问题,纪老爷子几乎养出了一窝狼。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这几匹狼还能勉强维持平衡,现在纪老爷子一死,保不准有什么事发生。 叶盛凛这样一说,倒让叶祈远担心起了纪尧,忍不住多问了几句。那边叶盛凛无语片刻,有些不快地向他解释:“你不用担心,他是最稳的一个。” 说着叶盛凛似乎还有些感慨,又叹道:“纪老爷子也总算养出了一个不错的继承人。纪尧大局观不错,即使没必要接手纪家的生意,也还是没有撒手不管,否则国内形势就要乱了。” 这点叶祈远知道,就像叶家在国内生物医学方面举足轻重一般,纪家这个盘根错节的家族也深入到华国经济的方方面面。这样的家族要是真乱起来,影响的绝对不只是一个姓氏。所以即使纪尧已经在娱乐圈立足,对纪家各个方面也多有不认同,但依旧插手帮扶着纪家。 叶祈远还是有些不放心,想多向叶盛凛打听一下纪家目前的状况,但叶盛凛对此也并不了解。他们这些世家以家族为单位发展,所以排外性很强,除了亲缘关系极近的世家,否则都不会向外人透露内部消息。 他们即使内部恨不得打起来,但对待外人的态度倒是出奇的一致。 不仅是纪家,叶家也是如此。就像叶祈远的身份,虽然在叶氏内部已经不是秘密,程家也多少知道一些,但具体消息并没有传到这两个家族之外。 叶祈远待在纪尧家里没有回去,也没有贸然联系纪尧,只是每天晚上都等到深夜罢了。 这两天天气转阴,然后便下了雨,空气到处都湿漉漉的。秋天的雨一向缠绵,雨丝细细的却不断绝,像是能一气下到天荒地老。 纪尧是第四天的凌晨回来的。当时叶祈远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听到动静连忙起身,光着脚便走到了玄关,看到了身上带着点水汽的纪尧。 他头发上挂着点水珠,肩膀洇湿了一片,除此之外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仿佛他只是开了一个冗长又麻烦的会议。 但叶祈远却觉得,现在的纪尧比平时还要更冷硬一点。 “怎么样了?”叶祈远开口问。 看到叶祈远,纪尧面上的冷感软化了些许。他先是弯腰给叶祈远拿了双拖鞋,转念注意到自己刚进门就被发现,又抬头问他:“在等我?” 叶祈远点头。 见状纪尧伸出手,似乎想碰一下叶祈远的脸颊,但又想到自己还带着一身水汽便作罢。他脱掉外套,又把手上戴着的手套摘下来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他朝叶祈远扯了下嘴角:“我先去洗个手。” 闻言叶祈远顿了一下。 他没放任纪尧,而是伸手握住了纪尧的双手。纪尧的手有点凉,指尖冰冰的,皮肤还有些发红。仅看这些痕迹,叶祈远便知道纪尧这几天频繁洗手的毛病又犯了。 纪尧的情绪显然没有他表现出的那样平静,因为在叶祈远的掌心包裹住他的双手时,纪尧竟然下意识的缩了下手。 但叶祈远没有松手,只是维持着交握的姿势,牵着纪尧往客厅走。等到纪尧的手掌变成和他相同的温度,叶祈远才感到纪尧的情绪好了点。 叶祈远想松开手,将人推到卧室休息,却听纪尧冷不丁开了口: “他……在遗嘱里,把纪氏留给了我。” 纪尧的声音很哑。他和老爷子闹得太僵,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些矛盾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他喜欢演话剧,纪老爷子觉得这是不务正业,将他关进一个没有任何光线的房间里逼他反思。纪尧在那个漆黑的房间里呆了五天,洁癖和必须戴手套的毛病,也是从那个时候露出了苗头。 紧接着是大学,纪尧修了一个表演系的第二学位,纪老爷子发了很大的火。然后便是压垮祖孙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纪尧的性向。 自从有了自己的想法后,纪尧便一直在和纪老爷子定下的规则作斗争。最后,他孤身一人离开了,他赢了,却发现纪老爷子竟然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他。 纪老爷子身体一直不见好,身边的人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他一直没定下遗嘱,但床头有着随时工作的录音装置,律师和见证人也一直待在身边。 录音早就交到了纪尧手上: “我是纪承则,我的意识很清醒,在我左手边是我的护工陈宁小姐,右手边是我的律师林先生和他的助手。” “现在,在三人的见证下,我将宣布我的遗嘱。” “除法律规定的份额外,我在纪氏集团所有股份、纪家老宅的房产以及我的所有私人收藏和理财产品,全部归属我的孙子纪尧……” 老爷子最后的录音里,思绪很清晰,语言也很清楚,是短暂的回光返照。 前段时间,纪老爷子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所以纪明绅几兄弟觉得遗嘱是立不成了,各自部署起来。他们忙活了那么久,却没人料想到,最终纪老爷子还是给纪尧撑了腰。 全部的,毫无保留的…… 纪尧离开纪家之后,就没再见过纪老爷子。他以为他们之间没什么好想,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现在,在工作的空隙,在每晚即将入睡的时候,纪尧却忍不住地想,纪老爷子有没有看过他演的电影,有没有看过有关他生意上的采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