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九十年代小厂妹 第40节
大家避免不了会在工作的当地结婚生子，安家落户，过一辈子的。而从此，这个地方就是他们的家，就是他们的根了。 “所以吧，也许哪一天开始，我们就变成了这个城市的新移民呢。往后我们的子孙后代们，就变成了这个城市的原住民。说什么根这种话，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意义。”简书枚又说。 反正她是希望就在南方生活了的，不想再回家乡去了，她与家乡的距离不只是三年，前后加起来，十五、六年啊。 一个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个十五年呢。这个地方虽然有很多的不好之处，但也接纳了大家，给大家带来了新的希望和生意。 随着时代的进步，政府各项民生政策的完善。再过十年，外地人在这里的种种不公平，种种不方便也会越来越少，大家在这里的生活也会越变越好了。 到时候，她希望自己也能在这里安个自己的小家了。 第62章 见面啦 说到子孙后代, 说到家这个词，简书枚脑子里不由自主就闪过了一个人。 家对于她来说，是个很温暖又很渴望的地方。不管是前世的她, 还是现在的她, 其实都很渴望有人爱。也渴望有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家 同时她也希望这个家, 会有另一个人的陪伴与爱护。 可是一想到这几个字眼，她的脸就有点发烧了。 暗中啐了自己一口, 简书枚暗骂自己：“真是想的远。” 而且那个人，会不会愿意, 是不是和她一样的想法呢？ 最后，她只能强行抽离这种情绪, 不敢想太深也不敢想太远。 因为首先你就得搞清楚另一个人的想法，而她现在还不敢碰这个问题。 凡事强求不得，连天生的父母血亲，都没办法，何况一个有着和你前二十来年，完全不相干, 独立人生的另一个人呢。 …… 简书枚的话, 令在场的各位都受到了很大的震动。 不管是程秋华，还是张进波, 又或者是管艳萍，他们都没有考虑过十几年后的事情。更别提自己的子孙后代。 现在的他们都认为，在这里他们都只是个过客。 管艳萍对前路的茫然最甚，她只想过干几年就回乡嫁人。至于能干几年, 她心里也没个数, 也许是等着mama喊她回家吧。 简书枚的话, 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这个想法对吗？ 张进波比管艳萍要有计划的多, 但他的计划也是多挣些钱，回家盖新房子，让父母家人都摆脱贫穷的生活。然后，就轮到他找个漂亮温柔的妻子，过着老婆儿子热炕头的人生。 这个计划，基本上可以说是所有出来打工的年轻男人的愿意。但愿意只是愿意，要实现还很难，并且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要花多少年。 现在他唯一能有具体想法的，就是挣钱，多挣些钱。 而现在的程秋华其实是个思想上很懒的人，最多计划往后两三年的事情，甚至他对前程还比较茫然。他的同学们中和他有相同处境的人也都茫然，包括方博洋陈天这一拔人。 在时代的滚滚浪潮下，他们对前方并没有太明确的目标。因为他们基本算是第一批南下打工的刚毕业的大学生。 他们的前辈们，他们的学长学姐们，大多数都由国家分配工作，一毕业就端上了铁饭碗。这些人一辈子基本都不会再换工作，相应的这个工作还挺不错。毕竟他们是高材生，是受大家尊敬的人。很多各方面待遇都好单位就是他们的归属。 可是，他们现在却只能和一些农民工，一些基本没文化的底层人民一样南下打工，寻找一线生机来养活自己。 本来他们是天之骄子，可现在却跌落到了最底层。虽然他们因为有文化有学历，找到了比农民工更好的工作岗位，拿到手的钱也更多。可是，他们的明天好像和农民工也没什么区别。 目前的工作，只是一个暂时的，而且老板说不要你，就可以让你马上走人，甚至不会给你一个理由。你不可能，也不敢想象会在一个工厂里干到老。这些工厂都还很年轻，也不是国家单位，人家是纯粹的资本主义。 你付出劳动，老板给你工钱，仅此而已。老板能在此地赚到钱，工厂就会继续下去，反之，人家很快就会走掉的。至于这么多的工人，老板才不会管呢。 甚至他觉得自己比农民工还惨。因为大部分的农民工还可以回到乡下去，家里还有一点田地，不至于失去了工作就马上就饿死。而他们这些打工仔，真的会失去工作就饿死。他们居无定所，没有了工作，就只能回去啃父母。 而他们的父母对他们都寄与厚望，当年他们考上大学，是多么光荣的事情啊。如果回去，别说父母失望，他们自己也倍觉面上无光，无颜见江东父老啊。何况，很多人的父母并没有家底可以给他们啃呢。 这也是他出来了就没有回家过的原因。虽然他现在拿着比很多人都高出一大截的工资，在工厂也算是人上人，得到老板的尊重和礼遇。但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谁也不敢保证能过多久。 他在享受这些的同时，也会害怕。 可现在呢，简书枚说，也许再过几年，这里就将会是大家的故乡，大家将会在这里安家落户，结婚生子，过一辈子。这给了他极大的震撼，让他突然间发现自己对人生太悲观了。同时，他也发现了自己的思想太狭隘了。 虽然，他不如分配了好工作单位的同学有个铁饭碗，但是，他活的自在啊，他赚的钱多啊。 而且这里机会多啊，就算这家工厂干不下去了，他还可以换另外一家工厂，只要能挣到钱，日子总是好过的。一直困扰着他的那些问题，在这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简书枚，谢谢你，谢谢你点醒了我。”他在心里郑重的对简书枚道谢。 嘴上却吊儿郎当的说：“小姑娘家家的，想的还蛮长远的呢。” 简书枚对他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我小姑娘家家的，想的长远啊。你们大男人，不该想的长远些吗？” 她这话把张进波也包括进来了，他回过神来，笑道：“我发现，我这个大男人，还没你这个姑娘家想的长远，我自愧不如啊。” “就是，我也自愧不如。”程秋华也附和道。 简书枚抖了抖身体，给了他俩一人一拳，笑骂道：“哎哟，你们搞的我满身的鸡皮疙瘩呢。” 程秋华嘻嘻哈哈的受了她的一拳，哼着歌儿走了。 “他好象突然心情变的很好了。”管艳萍幽幽的来了一句。 “是的。我也觉得。”张进波加了一句，他还很想说，我突然发现我自己不快乐了。奋斗的目标是不是要改一改了。 ……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工作轻闲，下班了简书枚他们就一群人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日子过得格外快。 眨眼就到了正月初八，陆陆续续有工友回来上班了，不过他们都是离这里比较近的人。还有一些离这里远的工友，会到正月十几才来，有的甚至会过了正月十五才回来上班。 管艳萍瞅了个空跑来进料检验组和简书枚闲聊，“过不几天，同学们就该都回来了。我好想吃他们带来的家乡美食啊。” “是啊。他们说好了正月初十来的。”简书枚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想到回了家的方博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带点家乡美食过来吃呢。 说到家乡美食，两人都默默的流起了口水。 结果，下班时，简书枚收到一封信。 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和陌生的地址，她十分惊讶。 这是方博洋寄来的。 这封信明显没到平时通信的时间，而且不是从他工作的地方寄来的，显然是从家里寄过来的。 拿着信，简书枚的心情很复杂，因为她完全想象不到，方博洋为什么会写这一封信，也更猜测不到信的内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拆开信。 结果，她看到内容，差点儿哭笑不得。 就知道程秋华这家伙会搞事的。 方博洋在信中抱怨，大家都吃到你做的菜了，就我没吃到。 原来，他在回家前接到程秋华的电话后，回家途中都一直想着这件事，到家就抽空写了这封信。实际上，一时冲动把信寄走后，他又后悔了，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孩子似的。 看着信，简书枚在心里说，谁叫你人在那么远呢。你要是就在这里，也一样吃的到啊。 放下信，她有点心酸。 是啊，他们其实好长时间没见过面了。应当说，自从方博洋离开这个厂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了。她突然发现自己好想见他一面。 而这封住虽然简短，甚至只抱怨了这件事，却让她突然格外想见到方博洋了。 然后，她提笔给他写回信，洋洋撒撒写了一堆自己这几天实验新菜的事情，还写了程秋华说她做的酸菜鱼和蚂蚁上树，是四川菜。到这里，她都不好意思写下面这一句：你会喜欢吗？ 所以，最终这封信，也只是成了草稿。 而且她知道他就快要回来上班了，写了回信也不好往家里寄，肯定是要寄到工厂去的，干脆就想再写一封信。 一封信删了又写，写了又减，减了又加，总是不能定下来。 结果，隔天下了班，简书枚都走在去食堂的路上了，程秋华突然跑过来又叫嚷要她一起去加餐，也就是说去小餐馆吃饭。 简书枚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抽风，而且他俩关系这么好了，也经常在一起吃饭，就没多想跟着他走了。 因为想着回信的事情，简书枚都没有注意到程秋华的脸色。这家伙一副看戏的模样，连走路都带着雀跃，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惹得张进波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俩几眼，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是，他忙着加班，程秋华跑了，他就得顶上，一刻也不敢停留，只能等着明天再问。 小餐馆今天的生意不算好，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程秋华熟门熟路的往边上的包间走。 简书枚就说：“就我们俩，就在外面吃吧，今天又没什么客人。” 没客人，大堂里就不会吵闹，没必要把包间打开。一般来说，开包间是要加钱的，虽然他们也没给过这个钱，但是一般他们也不开包间，除非人多，外面坐不下，又或者外面人多，没地方给他们坐。不过生意好的时候，包间其实也挺俏的，不一定有空给他们。 程秋华却不理她，径直外里走，简书枚也就不说话了，看他搞什么鬼。 结果，程秋华推开门，她就愣住了。 方博洋在里头正对着门坐着呢。 猛然看到他，简书枚忍不住揉了把眼睛，看自己是不是眼花。这么长的时间没见面，她发现自己居然把他记得清清楚楚，而眼前的他，和她记忆中的那个模样，还是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也就是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方博洋当场红了眼，连忙借着打招呼站了起来，压下了自己的情绪。 “嗨，好久不见了。”他强忍着心酸，先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简书枚的大脑都不会动了，这句话完全是跟着他说出来的。 两人就说了这一句话，就没了下文，内心有如火山在喷涌，嘴上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行了，行了，我也好久不见了。”程秋华一屁股坐下，就打断了两个的沉默。 这人果然是搞气氛小能手，在他的插科打诨下，两人的也慢慢平静了些，能够正常对话了。 “你怎么过来了？”简书枚还有些不敢相信。 方博洋的突然出现，真的让她又惊又喜。 “过来看你们啊。”方博洋答。 程秋华简直不忍直视这两人的幼稚表现，偷偷翻了个白眼，说：“我去拿点东西。” 菜都已经点好了，搞的他连点菜的借口也找不了，只能说自己要去拿东西。 偏偏陈嫂子正好端着菜进来了，还说：“你要什么，我看下我们这边有没有。我去给你拿。” “不用，不用。我要回去拿的。”程秋华不得不继续找借口，就要跑开了。 方博洋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给他俩一点单独相处的空间吗，连忙叫道：“你快点啊。” 简书枚也明白，跟着也说：“就是，别让我们看着菜，流着口水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