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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乌鸦扑棱棱掠过,朴浦泽在一颗歪脖子树下站定,花了两秒,才理清陈利亚话里的逻辑。 所以,张纯的男友七年前砍过李维多一刀,被许尽忱投入监狱,现在还没出来? 女方张纯七年之后,又被李维多亲自招聘进了许尽忱的公司? 刚被招进来没两年,张纯被车撞死,死时身上还带着李维多笔迹写就的密码? ……就这还能被叫做“巧合”,他跪着给李维多唱征服! “我知道上面为什么这么信任你,陈利亚。但我现在觉得,我们可能只看见了你的能力,而忽略了你的品性,你压根不关心外面那些无辜的人……就这么一个可能间接杀死三个人的魔鬼,你还敢让她在外面乱晃?你知不知道后面还会死多少人?” “你也说是间接杀死了。” “那也应该先把她逮捕回来!” “逮捕之后呢?” 他眉眼疏淡,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真皮座椅,万事不在意的模样: “谋杀发生的时候,她根本不在案发现场,就算你现在逮捕了李维多,最后也只能把她无罪释放。” “……都是借口。” 朴浦泽说: “多么冠冕堂皇啊陈利亚,你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无非是为了给她开脱,无非是为了让她逍遥法外……无非是因为,你爱上她了。” 爱刻进骨骼,爱透过血液,只要见过他看她的眼神,就明白他爱她。 朴浦泽嘲讽地笑起来: “陈利亚,你居然爱上了一个,杀人犯。” 烟火腾起来,路灯亮起来,钨丝灯泡下秋蛾绕着飞。 “那又怎么样?” 半晌,陈利亚抬起头: “就算我爱上了一个杀人犯,那又怎么样?” “爱遮蔽了你的双眼,你把最可能是凶手的人放走了,为她赢得了下一次的作案时间。” “爱有没有遮蔽我的双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已经被无谓的正义遮蔽了双眼。正是因为她与谋杀息息相关,我才要放走她。” 因为这不是谋杀,这是屠杀。 谋杀可以凭借一人之力完成,屠杀却不可能。 哪怕她是凶手,只要可以一次不在现场,就可以每一次都不在现场。她这一次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下一次,也能在监狱里隔着高墙杀人。 他给了她一只录音笔,但这不过是一个障眼法。这只狡猾的小狐狸,一定会绞尽脑汁把他屏蔽掉。 可正因为她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这只录音笔上,她才不会去注意 ——她卧室里,还有第二只录音笔。 陈利亚缓缓转动着拇指上的戒指。这枚戒指他很想送给她,而她没有收,再之后他每一次摸到,就会想起那天她拒绝他时,冷冰冰地说:“陈利亚,我不□□。” 他转动戒指的动作停住。 滟滟酒光浸透祖母绿色宝石。 下一秒,他把戒指摘下,扔在吧台上的酒杯里,眼角还带着一丝高不可攀的平静漠然: “我是爱上了她,但我不盲目,我可以用自己来冒险,但我不会以无辜为赌注。李维多那种人,就算用中世纪的酷刑,从她嘴里也审问不出什么东西……把鱼饵关起来,是不会有鱼上钩的,只有把蜂后悬挂在窗外,淋上花粉,涂上蜂蜜,才能引来整个蜂巢,朴浦泽。” …… 包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李维多坐在地上。 开头那只香水,滚进床底,卡在尸体和地面中间。何壬羡半跪在地上,脸正与王元面对面。她一手拿着刀,一手把她落了一地的口红、香水都捡起来,装进包里。 又转身看向她,笑了: “怎么坐在地上?你晚上不是还要去上班吗?” “……” 李维多挡住刀柄,想逃跑,又被拉回来。她力气比她大得多。冰冷刀锋压下来,李维多这才发现自己一身都是汗,手也在发抖。 不是因为此刻的情景,而是源于失去的惧怕。 惧怕她的朋友何壬羡,双手也涂满鲜血。 “你晚班迟到了怎么办呢?维多,你今天只是在这里睡了一觉,之后你就离开了……你没有看见,你什么都没看见。” 何壬羡神情平静里带着一丝癫狂,手掐住她的脖子。她奋力挣脱开来,踉跄起身,往门外跑去,又被何壬羡扯住裙摆。 她从不知道何壬羡的力气居然这么大,这个平时连矿泉水瓶盖都要她来打开的女人,用裙带捆住她的手,扯着她的衣服往回拖,力道几乎像一个男人。 她把她拖到浴缸下,随手拿了一件衣服堵住她的嘴,开始面无表情地给浴缸放水。 水慢慢满起来。 陈利亚给的窃听器,她给放到洗手间了。 手机不知落到了哪里,此刻她手中没有任何自保工具。 李维多双手被绑在身后,一点点挣脱出来。何壬羡把她扯到浴缸边,按住她的头,就要往水里浸。 粼粼的水波映出她苍白的脸。 她的鼻尖已经触到水面。 而就在她屏息的下一秒,何壬羡忽然松开她。 李维多立刻滚到一边,不动声色握住一个滚落的陶瓷水杯。何壬羡俯身过来,从她手里抠出那只陶瓷杯,向后扔到一边。 像是喜剧演员被自己的笑话憋了许久,她指着她,笑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