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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个人战战兢兢,生怕再掉下去一次。 突然脚下一轻,一阵失重的感觉油然而生。李攸宁吓了一跳,整个人向前一躬,撞上了曲云清的后背。 “站稳了。”曲云清的声音被风声吹散,听上去又远又轻。 李攸宁连忙直起身体,抓紧剑鞘的手却是下意识的紧张发力,捏的曲云清裹着白蟒皮的乌木剑鞘咯咯作响。剑鞘底部的铁精上的阳刻花纹都深深印在了李攸宁紧握的手心里。 曲云清几度变换灵力cao控,一柄飞剑上上下下忽快忽慢。灵巧多变的cao控飞剑对曲云清来说是得心应手,如臂使指。 “御剑需要的不仅仅是对灵力掌控的天分,经验也很重要。” 风音过耳,李攸宁根本听不出对方语气如何。只觉得此番言传身教,深深刻就于自己脑海。 “你天赋和悟性极高,可入门太晚经验不足。看来灵枢和素问并不能好好的教导你。” 此言一出倒也不是贬损自己的徒弟。他们都还年轻,循规蹈矩容易,推陈出新却是难上加难。面对李攸宁这样入门晚,看似基础不高但实则天资灵秀的小师妹,他们的确是已经开始力不从心。而曲云清自己也还没有来得及发现而已。 李攸宁的脸在半空中迎面而来的冷风中一阵发烫。 曲云清并没有苛责她,甚至没有说上一句重话。可一下子就让李攸宁明白天外有天的道理。 她的优秀不过是与同时入道对弟子相比,哪怕师兄师姐对她百般夸奖。可原来她还没有达到能够让掌教亲自教习的高度。 过去的那些自以为是的沾沾自喜,不过是年少无知。仅仅只是寻常的御剑之术,她粗才通皮毛就以为自己能比肩金丹,现在想来真是无知又浅薄。 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从今往后,理当勤勉修学,夜以继日,方不负自己万里无一的好天资。” 曲云清说话的调子总是不疾不徐,却透着一股深入人心的力量。 李攸宁站在他身后,默默的低下了头。 不多时回到山门,曲云清不再御剑。 落地时山风变得和缓了不少,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时没有拉开。 李攸宁跌伤了腿,丢了人。又被自己的师傅一番点醒。此时心中五味杂陈,一时就没有晃过神来。仍旧是紧紧握住曲云清的剑鞘不肯松开。 曲云清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小徒弟,见她情绪有些低落。 “可是有什么心事?” 李攸宁蓦然回神,连忙松开了手中的剑鞘。 她心中有疑,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有什么话,不妨说与为师。” 曲云清过去于她说话总是这么一副平淡如水的模样。 李攸宁从前还觉得这是他的师傅性情好,不喜欢教训人。可如今却觉得对方是觉得自己根本还入不了他的眼。 李攸宁咬了咬嘴唇,稍作迟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师傅可是觉得攸宁顽劣,心中不喜?” 曲云清平静无波的脸上露出茫然:“你何有此问?” 虽然李攸宁不似他座下另外两名弟子,是从小入他门下。可曲云清自认对他们三人一视同仁,并没有厚此薄彼。 李攸宁自顾自的将话说开,见对方根本毫无意识,心中不免一阵委屈。 她自幼生于大家,备受宠爱。虽然因为自己意外分化成了乾元而被兄长顾忌,逼她跳落无极之渊。可除此以外,李攸宁向来是无拘无束,又被人娇宠惯了。 虽然也算历经了生死,可当时毕竟年纪不大,这几年在玄霄派过的也算顺心,很多事也就淡了,导致如今仍旧是一副少年心性。 “攸宁入门三年,可师傅教我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师傅难道不是因为不喜欢我的性情,才让师姐和师兄代为传习的吗?” 曲云清听闻对方孩子气的抱怨,竟是露出一点笑意。正如春风吹皱湖面,卷起涟漪点点。 李攸宁还是第一次注意到曲云清脸上露出这么和煦的神情,仿佛一下子整个人温柔了不少。 她不由看的愣了。 曲云清:“是我的疏忽。从今往后,你的课业还是由为师负责吧。” 实际上曲云清每日事务繁忙,确确实实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徒弟进境如此之快,已经隐隐有了要跟自己的师兄师姐比肩的趋势。今日发现对方居然御剑走了老远,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做师傅的确实是有些疏忽了。 李攸宁闻言一喜,脸上绽出一个灿然的微笑。 曲云清:“天色不早,我们回吧。” 山门往上,无论是距离弟子居所还是掌教的休寝之地都还有无数长阶。 李攸宁疑惑道:“师傅何不御剑?” 曲云清:“玄霄派在此立派千年,虽然并不是教条严苛的宗门,可在山门之中御剑有失庄重。” 李攸宁吐了吐舌头,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一条规矩。 “走吧。”曲云清长袖一展,转身踏上石阶。 李攸宁感觉到自己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紧跟上自己师傅的步伐。 山风徐徐而过,带来一阵似药似花的冷冽香气。李攸宁抽着鼻子闻了闻,不由得沉醉的闭上了眼睛。 “好香啊。” 这种味道她从前也闻到过几次,可都是若有似无,而今日确实尤为明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