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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相 第22节

    高情商:“你信佛吗?”

    第22章

    包厢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几分暧昧。

    这种一说肠胃不好就往下三路去的思路, 多少有点儿“看见白胳膊就想到性”*的下流意味。喻闻若逗完他,又装傻,故意笑得纯良无害, 跟那天在卫生间里从迟也鼻梁上抢眼镜一模一样。

    迟也很感慨地点点头:“喻主编, 国籍虽然改了, 但你心仍是中国心啊。”

    这损得颇为引经据典, 把国文教育只接受到小学程度的喻主编说懵了。

    迟也看着他一瞬间有点茫然的眼神,很嫌弃地“啧”了一声。

    国外名牌大学毕业有什么用,鲁迅都不知道。

    喻闻若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 “你要不爱吃的话, 咱们就走吧。”

    “啊?”迟也一怔,看着桌上还剩了一大半的生鲜,“太浪费了吧?”

    “也没什么关系……”喻闻若刚说了一半, 就看见迟也敲了敲桌上的铃, 让服务员过来打包。

    “看见没有?杜绝浪费。”包厢移门拉开, 迟也指了指外面墙上的标语, 又压低了声音,“现在倡导光盘行动, 我要吃个饭剩这么多,明天就让人骂上热搜了。”

    喻闻若哑然失笑:“谁会知道是你在这儿吃饭啊?”

    迟也无奈地笑了笑, 正巧那个服务员红着脸堵在了包厢门口,怯怯地问:“迟也,能给我签个名吗?”

    喻闻若:“……”

    迟也朝着喻闻若露出了一个“我跟你说了吧”的表情,接过服务员手里的笔给她签了一笔。

    “能……能合影吗?”

    “嗯。”

    “谢谢谢谢!”服务员的脸更红了, 十分欢喜,拿出手机就跟迟也合影。喻闻若的信用卡就这么举在空中举了半天,她根本没顾得上结账。

    迟也笑了一声, 从他手里接过信用卡,递给了服务员,“先结账吧。”

    因为今天决定召回,编辑部事情太多,喻闻若来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很晚,等他们走出饭店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鱼怎么办?”喻闻若看着提了一堆外卖盒的迟也,“你拿回去偷偷扔啊?”

    “我有病吗?”迟也白他一眼,打了个哈欠,“明天我休息,可以不用出门。自己在家煎一下就能吃。”

    喻闻若颇为意外地看着他,不知道是惊异他把生鱼片弄熟了吃还是惊异他会自己做饭。

    “你怎么回去?”迟也戴上口罩,把手机掏出来要叫车,“要叫代驾吗?”

    “地铁。”

    这下轮到迟也惊异地看着他。

    喻闻若耸了耸肩,“我刚来北京,还没买车呢。”

    他们俩就这么站在街边,车一辆一辆呼啸着从他们俩面前过。风有点刺骨,迟也缩了一下脖子,突然把手机揣兜里了。

    “那走吧,我也去坐地铁。”

    他说完就往前迈步,喻闻若没反应过来,被他抛在原地足足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似的,唇边漾出了一个笑意。

    迟也回过头:“傻站着干嘛?”

    喻闻若跟上他,“嗯。”

    两个人一前一后,谁都没说话,沉默着往地铁站走。迟也说完那个话就有点后悔,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下那个瞬间,他就有点儿不好意思先走,下意识地想留下来跟喻闻若再呆一会儿。可是真一块儿走了,又没话好说。喻闻若一副不准备开口的样子,沉默着跟在他斜后方,很难说是像保镖还是像跟踪狂。

    迟也懊恼地把口罩再往上扯一点,挡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坐地铁就坐地铁吧,只希望不要被认出来。想着想着,已经过了马路,从地铁口坐着扶梯往下。一抬眼,看见扶梯入口就是一面巨大的广告墙,李新恒一张大脸突如其来地怼了上来。

    “嘶……”流年不利,流年不利。迟也在心里念。

    喻闻若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他身边,“李新恒怎么了?”

    迟也转头:“嗯?”

    喻闻若朝着李新恒的广告努了努下巴。两人一块儿从电梯上下来,拐过来一看,整条通道都布满了李新恒。

    迟也:“……”

    喻闻若:“这么不喜欢他?”

    这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一般粉丝掐得特别厉害的,要么就是关系很好,要么就是关系很糟。就算两个艺人之间本来没什么,粉丝掐的时间长了,多少也会有点尴尬,很难保持平常心对待了。

    迟也僵着脸否认:“我没有。”

    他说没有就没有吧。喻闻若不跟他辩,轻轻耸了耸肩膀,自顾自走到了迟也前面。

    迟也又转头看了一眼这些广告牌,这是一个香水推广,粉红粉红,花团锦簇,长长的通道里一字排开,很有精神污染的效果。

    他突然叫住了喻闻若:“你不觉得这拍得很做作吗?”

    喻闻若脚下一顿,往回走了两步,仔细地看了一眼那地广。李新恒手里捧着一束粉红的玫瑰,作一脸陶醉状,磨皮磨得太狠,人有些失真。

    “广告嘛,不都……”喻闻若刚开了个口,突然想起来,这支香水本来是迟也的推广,因为李新恒最近有个新剧,流量不错,刚换的人。

    话到嘴边,喻闻若及时打了个转,“确实有点做作。”

    迟也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一丝笑意,但表情大半被口罩遮住。

    喻闻若也笑了:“这么好哄?”

    “要哄我就不要说破。”

    “我是有点意外。”喻闻若道,“那天那个摄影师也是哄哄你,你就直接让他安静一点。我感觉你很难伺候,以为你不爱听那些太假的话。”

    “是吗?”迟也其实根本不记得他说的那件事了。他确实不喜欢那些太假的的话,但喻闻若哄了一下,他觉得挺开心的。

    这种开心有点不妙。

    迟也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低下头继续往前走,一边岔开话题。

    “李新恒这人太假了。”他跟喻闻若说,“立了个贵公子人设,说因为爸爸是日本人,从小在日本长大,所以普通话说不利索。还营销美国名校毕业什么的……”

    “这都是假的?”

    “一半是真的吧。”迟也站到自动售票机面前,掏出手机买票。“他爸爸好像真的是日本人,但他很小父母就离婚了,跟着mama在东北长大的。我们录节目的时候,只要没有镜头,他那一口大碴子味儿可正了。”

    喻闻若没忍住笑了一声。

    “你手机支付弄好了没?”迟也突然转头问他。

    “啊……还没。”

    “啧,你这几个月怎么活的。”迟也半真半假地说了他一句,“去哪站?”

    喻闻若报了个站名,看着迟也熟练地点了几下屏幕,用手机给他扫了一下。自动售票机又吐出来一张票,迟也递到他手里,继续跟他埋汰李新恒。

    “至于什么名校毕业,据我所知是肄业。他出道的时候才20岁,毕的哪门子业啊?”迟也摇摇头,“大家都是肄业,又没人看不起他,非要装什么。”

    喻闻若心道那可不一定。

    他之前查迟也的资料的时候就看到了,很多人黑迟也的一个点就是他高中肄业,虽然拿了影帝,但是不思进取,连电影学院都没考得进去。这里面一半都是李新恒的粉丝,整天拿李新恒美国名校毕业这事儿怼着迟也粉丝的脸摩擦,说的话确实挺气人。

    李新恒这么装,也是迎合了某些受众群的生存之道。

    喻闻若听了一耳朵顶流之间的恩怨,一脸高深莫测,也不评价什么,只是没头没尾道:“过两天李新恒要来拍封面。”

    迟也叹息似的,“bridge真是没落了。太没落了。”

    喻闻若笑了一声,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还没等他回嘴,迟也的手机突然响了两声,他刚拿出来,那头就挂了。迟也皱了一下眉头,盯着那个陌生号码看了两眼,正要把电话放回去,又响了两声,还是那个号码。

    迟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了。

    喻闻若奇怪地问了一声:“怎么了?”

    迟也没回答,手机第三遍响了起来。迟也等了一会儿,这回那边没挂。

    “哥哥……”话筒里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来,很响,连喻闻若都听到了。迟也好像认出了那个声音,没说话。

    那个声音还在哭,声音凄厉。“哥哥,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你为什么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拍照!”

    迟也一句话都没说,“啪”地挂了电话,牙关咬得死紧,狠狠骂了一句,“草!”

    声音太响,回荡在地铁站里,在长长的地铁轨道上撞出回音,引得周围的人都纷纷侧目。

    喻闻若赶紧拉着他站到了卖饮料的贩售机后面。迟也端着手机,也顾不上跟喻闻若解释,就点进通话记录想拉黑那个号码。但与此同时电话还在不断打进来,被迟也手忙脚乱地摁断。喻闻若无声看着,发现迟也的手指有点轻微的发颤。

    他cao作了好几遍,那个号码终于被拉黑了。迟也的手机陡然安静下来,但他仍旧捏在手里,像捏着一个定时、炸、药。

    喻闻若小声问:“到底怎么……”

    “叮”地一声,一条短信冲了进来,又是一个陌生号码。

    迟也点开,发现是一张截图。刚才他们吃饭的日料店为了招徕生意,把迟也跟服务员的合照发了出来,文案里写了“明星打卡”云云。这种自营的账号没什么人气,虽然圈了迟也,也不过寥寥几个转发。

    但下一条冲进来的文字信息就非常吓人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要杀了这个女人!我要杀了她!”

    喻闻若惊悚地看着迟也,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这是……”他搜肠刮肚,没找到合适的中文词,“stalker?”

    迟也没理他,他的手机在连震,消息飞快地涌进来,满屏都是对那个服务员的谩骂和诅咒,一会儿又是深情的告白。迟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心里有一个恐怖的想法,但得不到证实。直到一张新的照片又涌了进来,是他的床,被子还保持着他起来的时候凌乱的状态。

    “哥哥真懒,都不叠被子!”

    喻闻若在旁边看得头皮一阵发麻。

    迟也最恐惧的预想成了现实。这次他根本没有拉黑那个号码,直接把手机往轨道里一扔,“啪”地一声,手机跌落在黑暗的轨道深处,屏幕还在不停地闪,显示有消息在冲进来。

    迟也浑身发抖,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害怕。

    许久,喻闻若才轻轻地开了口,“不报警吗?”

    “早就报过了。”迟也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拘留了几天,又放出来了。我到横店,她就跟到横店,我回北京,她就跟着回北京……”

    他前阵子刚换的号码,消停了还没两个月,又来了。迟也哽了一下,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进到他家里去的。他回北京才住了一个晚上……迟也突然浑身一凛,毛骨悚然地开始回忆她是不是昨晚就在他家了。

    喻闻若道:“你今晚不要回家了。”

    迟也苦笑了一声。“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