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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为我烦忧,我能活到现在已是赚了,每多活一日,对我而言都是莫大的恩赐,假如那天我不行了,也请你告诉姑娘,盈歌这一辈子值了。” “要说你自己说去!水坎又不是你们的传话筒!”水坎没好气地叫住了正好起身离去的盈歌,往她手里塞了一包药粉:“这次用个黑色的吧,黝黑黝黑的小脸蛋呀,想想就带劲儿呢!” …… 一连几日,娜仁都没有出门,送进去的饭菜也都被扔了出来。 每日到了用膳时刻都会有饭菜碎瓷铺散在门口,一片狼籍。 按理说谢晴柔被打入了大牢,在这批秀女中唯一有希望封后的只有娜仁了,此时正是拉拢心腹培养羽翼的最佳时机,而她却一直称病闭门谢客。 久而久之,猜测之声四起,传得神乎其神。 在王宫里,流言走得比鸟儿飞得都快,渐渐的,娜仁病重的消息越穿越广,长此以往,别说见圣争宠了,就连露面的机会都难。 此时的娜仁焦急万分,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还没有见他一眼就要结束了吗? 不行,决不可以就这样放弃! 她绞尽脑汁,努力将这王宫里所有的人都在脑海里过一遍,突然,她想起了一个人。 所谓病急乱投医,在此情况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了,说不定死局里能出现一步活棋。 …… 寒风料峭,薛姨娘抓了抓斗篷的帽檐,趁着夜色进了娜仁的院中。 只见娜仁穿着长袖的衣衫将手紧紧缩进袖子里,头上戴了个帷帽,脸也被裹得严严实实。她迟疑着打量着眼前这个人,竟然忘了行礼。 直到青杏在一旁咳嗽了几声,薛姨娘这才回过神来:“民妇……民妇参见公主。您这是……” 娜仁将头往门口的地方歪了歪,青杏会意上前去讲门关严。 娜仁这才焦急地问道:“你可曾听说有什么药能改变人的肤色的?” 薛姨娘:“……?!” 这倒把她问住了,若是问她哪个宫里猫儿跑了狗丢了什么的她定是知道的,而这些关于医学上的,她却是一窍不通,不过说到医学…… 薛姨娘猛拍了一下大腿,故作神秘状:“公主可知咱们王宫里有位神医?” “神医?”不知为何,一提到这个词,娜仁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一个扎着羊角辫儿的孩童的脸。 “这个神医啊,能起死人rou白骨,医术高着呢,若您有什么难处,不妨去请教一下她,只是……只是传闻这神医脾气古怪,从入得宫来只为王姬一人看过病。” 薛姨娘完全没有发觉娜仁的异样,越说越起劲:“不过呀,这世人皆贪财,您只要备好厚礼,不愁这神医不为所动……公……公主?” 娜仁呼吸有些急促了起来,她突然抓住了薛姨娘的胳膊。哪知情急之下,一双墨绿色的手却不小心露了出来,薛姨娘不经意瞄了一眼,竟“啊”地尖叫一声,吓得连连往后躲。 娜仁赶紧将手收了回去,迟疑一下又上前一步:“你口中的神医可是个女童模样?” 薛姨娘惊魂未定,她颤抖着连连点头:“是,是……是个女童的模样……” 原来是她! 娜仁早该想到的,夜川所在的地方,怎么能没有水坎呢?可是她与水坎在北狄的时候就结过梁子,二人水火不容,如今再去找她帮忙,想想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可娜仁毕竟是娜仁,是那个经过蚀骨灼心之痛的娜仁,向人低头这种小事,于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 几日后,草药房的院子里便跪了个头戴帷帽的妇人,屋里的水坎看着桌上小木盒子里装的雪莲草犯起了嘀咕。 东西是好东西,但院子里的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水坎可是个记仇的人,当初在北狄被娜仁弄坏的药那可不是一支雪莲草就能扯平了的。 “神医大人,您大人有大量,还请您原谅娜仁从前的鲁莽,我知道,一支雪莲草并不算得什么,但我已经派人去北狄搜罗稀缺药材了,要不了多久定会有更珍贵的药材孝敬您的。” 娜仁将帷帽摘下来,露出泥巴一样暗灰色的脸,不住地磕头哀求。 水坎本来是想到院中看热闹的,曾经被誉为北狄最尊贵的公主,如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狼狈样子一定很有意思。而水坎绝对不会放过身边任何一件有意思的事。 可行至院中的水坎却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她围着娜仁仔仔细细转了两圈,嘴里啧啧之声不断,“乖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夏青溪走后,水坎对于“要不要整她”这句话深以为然,所以她要将手头上所有使皮肤变色的药都在娜仁身上试了一次。 这次给娜仁下的药是使皮肤变黑的,没想到她竟然对着种药有天然的抗药性。本应是黝黑的皮肤此刻却是泥土的灰色,这对水坎而已无异于捡到宝了。 这剂药中有一味明黄子,她本打算给盈歌配入药中,可明黄子性烈,一时又找不到别的药材来中和它,倘若娜仁真的对这味药有抗性,那她的血倒是不错的药引子。 娜仁见状本能地往后仰了仰身子,不知水坎到底想要做什么,她深深喘息了一下后就像下定了决心一般,俯身磕头:“若娜仁有什么可以帮到神医的,请神医尽管吩咐,娜仁绝不推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