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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人以右为尊,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争个高低贵贱。 争论到这个时候,已进入白热化。 亲君派虽然人数多,但初立朝堂,根基不稳,加之保守白誓死力争,眼看又要陷入僵局。 此时东方谨站了出来,向王君和达马依次行了礼。 达马歪头睨了他一眼,一副不屑的样子。 “微臣虽初入朝堂,但也知父母亲孝之恩大于天地,当今乃王君号正大统,祖辈却不得入太庙,敢问左司,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老臣是为先皇陛下……” “你为先皇抱不平,”东方谨抢先打断他,“这只是你以为的不平,先皇陛下胸怀天下,在子嗣凋零之时能将大统之位择贤能而委之,此乃大仁、大德,又岂是尔等能参透的?天下都委了,何况是区区一个右位?左司三番五次阻挠,是想阻断先皇的功德还是想陷陛下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虽然东方谨给当年的谋逆夺权披上了选贤任能的外衣,但当庭谈论王位更迭,还是太大胆,可这丝毫没有影响此番话震慑的效果。 达马一时被呛的上不来气,“你……你……” 东方谨继续道:“当时北狄与玥国虎视眈眈,我西雍兵力不足,又值先皇病重朝堂动荡之时,陛下临危受命,救万民与水火,那时怎么没见左辅大人出来反对? “为天下万民的时候,你振臂拥护,现在你却冒死反对,还不是认定此事是陛下的族内家事?! 你可知帝王之家无私事!陛下要尽的孝道就是天下的孝道,陛下要正的族统就是天下的大统! “你屡次阻挠,就是逆天而行!就是置天下大统于不顾!就是祸国殃民!” 一通帽子扣下来,达马嘴唇哆嗦不止,眼睛痉挛着眯起来,脸也憋的青紫,胸腔翻涌着一股腥热由下而上。 终于“噗”地一声,达马吐出一口老血昏死了过去。 众人一阵唏嘘。 “快,将左司抬下去,宣太医!”王君一副焦急的语气,面上却风轻云淡,甚至都没有再多看一眼。 …… 第140章 抵达行宫 清除了障碍,王君大喜,本来想着在昆仑行宫找机会剔除这个绊脚石的,如此就不用自己动手了,甚好。 科考给朝堂注入的新鲜血液让王君唱到了甜头。 他朝东方谨望了一眼。 自从东方谨立于朝堂以来,也数次立功,可无论做了多么大的事,他都是一副宠辱不惊,淡泊悠远的神情,他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一种排斥的感觉,他觉得东方谨是并非是拘于一方天地的池中之物,一举一动总能牵动他的神经。 不过这件事也多亏了东方谨。 这么多年来,困扰在他心头的乌云终于散去,祭天结束后再缴了次仁赞普的军权,他这个王君就真正坐稳了王座。 …… 夏青溪表面赶去了尖扎县,实则换了身宫女服藏匿在了宫中。 向昆仑山行宫进发的队伍浩浩荡荡,彩旗华盖,马车随从无数,气派无比。 她躲在一处柱子旁,“瞄瞄”地学着猫叫。待队伍走远了,一转身就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东方谨伸手扶住她。 望了望行进中的队伍,时间紧迫,她顾不上说别的,只咬了咬嘴唇,“东方,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其它的皆不重要。” 这大概就是她的特别之处吧,也是他们的特别之处,连情话都说的生死契阔。 “嗯,你也是。我们都要活着。”东方谨的眼里尽是柔情,太阳给他的脸镀上了一层金黄,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她望着他,感觉身体被紧紧吸引,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推着她靠近,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后,她要做一件小时候开始就非常想做的事情。 他不是个健谈的人,但总能给人一种亲切踏实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从小就有的,习惯性的,不自觉的一种依赖。 她的心有一层高高的围墙,在铸墙的时候,他刚好就在里面,刚好就在她身边。所以墙筑起来了,她将其他人都全都隔绝在了世界之外,不是其他人不好,而是她根本看不到。 她舔了一下嘴唇,有些紧张。 望着他微抿的薄唇,她不由自主慢慢将脚踮起…… 他的唇如他的手一样,凉凉的软软的。 轻啄一下,顿感脸红如烧炭,心里砰砰乱跳,一时语结,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他后转身就逃也似的跑了。 印象中的夏青溪一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方才那落荒而逃的样子娇媚又可爱,深深勾住了他的心。 别看脸上始终一副泰然自若,其实他的心跳的比她还快。 他抬手用拇指轻抹了一下刚刚被啄过的地方,愣愣地望着那个慌乱离去的背影,那影子上仿佛有一层金边,刹那间,一扇大门轰然打开了。 盯着手里刚刚被塞过来的罗缎荷包看了一会儿,东方谨唇角噙满了笑。 当下妇人都喜秀鸳鸯戏水、花开并蒂,而眼前的这个是用彩线歪歪扭扭勉强拼凑了个花的图案。 看得出来已经很努力了。 这个荷包如她一般娇俏可爱,他将唇角挑了又挑,仿佛看到了一个姑娘坐在灯前一针一线认真又笨拙的模样,只是和里面装着的……这沉甸甸的手感,不像塞了香料,他将其打开,眼眸倏忽放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