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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多来,姚尔玉不再嚷嚷去燕京,苏奶奶初时没觉出不对劲,现在回过味儿,是觉得姚尔玉知道父母把她留在菱城,就乖乖呆着不再多要求了,用大人的话说叫认命了。 可那边毕竟是亲生父母,他们已经年老,将来姚尔玉考学去燕京去哪儿,都得有父母照应,廖文德这么说了,去一趟也无可厚非。 最开始姚尔玉没点头,显得很忐忑,她不想重温寄人篱下的生活,现在不想让姥姥担心。 “好。” 苏奶奶松口气:“那我去给你收拾衣服。” 午饭后,苏奶奶给燕京打了电话,那边是廖文德接的,是高兴欢迎的口吻,随后苏奶奶去了靳家,他们三口人定了软卧包房有四个位置,加上姚尔玉刚好,得把车票钱给人家。 另外,苏奶奶又准备了好些吃食,从菱城到燕京要坐一天多的火车,他们下午上车,第二天上午到,总得吃两顿饭呢。 茶叶蛋,小甜瓜,还有姚尔玉喜欢的零食。 “带上和小则一起吃,你别太护食。” “知道了。” 零零总总,姚尔玉背着书包手里提一个小包,如果不是不方便,苏奶奶还想给女儿带一些特产,但到底不好麻烦人家,特地跑了一趟邮局,东西和人前后脚到。 走之前,姚松霖和林啸东就提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你要是早走一会儿这么多好东西只能等回来再给你了。” 他买了好多深市流行的连衣裙,打算让姚尔玉漂漂亮亮去上初中,现在穿着去燕京一样,不跌面儿! 林啸东也有礼物,是条挺漂亮的项链,坠子是金的,谢他们照顾自家老爷子,苏奶奶推辞良久最终收下了。 外孙女是第一次离开他们单独去燕京,苏奶奶和姚老爷子特别不放心,送到胡同口看着车走远,姚尔玉也舍不得,扒着窗户看着二老消失在视线中才扭回头坐上车。 靳奶奶怕她哭,忙安慰:“咱们过几天就回来了,有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姚尔玉笑笑:“我知道啦。” 前世她和靳家没那么熟,这个时候自然没去燕京,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靳则坐在靳奶奶旁边,只能微微前倾看看姚尔玉,确定她没哭又坐回去,过会儿两个人开始吃糖,是姚松霖从深市带回来的。 靳奶奶和副驾驶的靳爷爷笑看俩人互动,这小小的青梅竹马很和谐。 上了火车,软卧是上下铺,姚尔玉和靳则承担了爬上铺的责任,靳爷爷去买了冰镇汽水,俩人盘坐在上铺面对面,靳则有点跑神,姚尔玉扔过去一颗糖,成功让他回神。 “要换磁带?”靳则也不知道怎么那么了解她。 “嗯。” 姚尔玉倒是没什么不习惯的,将此归结于靳则的聪明,她自己没带随身听,霸占了靳则的,功放声音轻轻的,靳奶奶和靳爷爷在下铺聊天。 到了饭点,茶叶蛋吃不饱,靳奶奶给了钱让他们两个先去餐厅吃饭,原本一人带一个轮流去,但是俩小的跃跃欲试,索性让他们去玩。 “小则,要和尔尔一起走,别分开,中途停车也不可以下去。” “知道了。” 餐车饭菜好一些,价格更贵,姚尔玉晃晃手心的钞票:“还是我请你吧,我有钱。” 靳则看了看她没言语。 姚尔玉当他是默认了,一人一碗凉面,端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又折回去买了两根香肠:“吃吧,你要是不够吃可以再买。” 她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排的井井有条。 靳则剥开香肠,小声嘟囔:“我又不是饭桶,这些就够了。” “你说什么?” “没有说你。” 其实姚尔玉听到了余音,嘟嘟嘴没有戳穿他,先吃了两口筋条爽口的凉面填填肚子才抬头看他,边看边吃。 这一年,靳则又长高了不少,去年因为骨折显得瘦弱病态,现在却是朝气蓬勃,两道眉毛黑漆漆的,让眉毛浅淡的姚尔玉羡慕不已,她去照相馆还要被化妆师逮着画眉毛呢。 “你看什么?” “我看你啊,不让看吗?” 靳则挑眉轻哼:“姚尔玉,你很嚣张啊。” “是呀,咋滴。” 不咋滴,他还真不能把姚尔玉怎么地,只不过是故意吓唬她罢了。 姚尔玉吃个半饱总算收敛了一些,托着下巴问:“我觉得你不太开心。” 窗外树木在视线里不断地倒退,靳则下意识的看向它们,又知道姚尔玉一直盯着他,没办法逃避,何况他也没想逃避。 “有一点,昨天和外婆通了电话。” 靳家有固定电话,但姚家的公用电话偶尔还是会收到靳则外婆家打来的电话,借口是打到靳家无法接通、线路忙,而到姚家接电话的只有靳则一个,对着电话那头嗯嗯说一些话,或是安抚或是汇报成绩让他们安心。 因为母亲去世,靳则在爷奶家和外祖家之间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 外公外婆不想他忘记母亲,仍想让女儿在靳家留有一席之地,而靳则的父亲就要再娶开始新生活了,今年暑假又因为靳则父亲再婚,没让靳则到外婆家住,那边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姚尔玉记得,前世她在这个暑假看到靳则来他们家接过好些次电话,眉宇间总是笼罩着一抹轻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