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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 刺啦—— 灯笼破裂的响声。 孩子们加快了寻觅速度,陆陆续续找出灯笼。 灯笼上会放有火折子。只有点燃灯芯才算是拥有睡觉的资格。 刺啦—— 灯笼破裂的响声。亮光一闪而逝。 刺啦—— 灯笼破裂的响声,整个灯身燃烧,照亮一旁大小孩子失望且咬牙的表情。 刺啦—— 灯笼破裂的响声。谁的衣袖点着了,扑腾着灭火。 两个人抢一个灯笼、五个人抢一个灯笼、这人有火折子那人有灯笼的互相抢、火折子打飞了几个人趴地面摸索……准备的灯笼其实是正好的,但教头知道今晚会有可怜虫“天为罗盖地为毯”。 苹警惕四周,摸索一阵,确定无人注意后,下一秒,融入黑暗,寻觅完整灯笼。 她躲避着面色不善的孩子,锁骨处晃神间被划了一道细小的血线缓慢渗血珠点点,布条包裹的右手隐隐握拳。 摸索墙壁,砖块纹理明显,苹猜测建筑附近应当有灯笼的。 其实拿了灯笼便跑是最好也是现在可以做到的,远远地点燃了,自然没人来得及抢走。 空地偶尔乍亮,苹呆立一瞬,看见眼前是一个白色圆形物体。 重归于黑暗,苹探探手,碰了物体的绳子,她指头勾一勾,就要拽过来。 猛然间,白光招摇,有人被追赶着,高举手中孔明灯。更有人看见灯笼即将到手的苹。 避无可避。 她抓了火折子,提好灯笼,跑! 风顺过周身,后面脚步声惊起,那些杂乱的声音朝苹聚拢,她点了灯笼。 这一刻,眼前无比光明,她等待教头判定自己合格。忽明忽暗的灯光照向教头微笑中暗含讽刺的面容,规则由他制定,可以是灯笼点亮的瞬间算作完成,也可以是随便谁抢到灯笼算谁完成,再或者,孔明灯飞起来才算。 他就是规则。 苹明白了。 她只能跑。 “给我!”有人对苹大吼,言语中带着成年人才会说的污言秽语。 其他人追过来。 呲啦—— 有谁抓住苹的衣袖扯烂,一脚踢向苹! 苹避开,回以一拳,指节轰上rou块! 两人在守灯和抢灯的过程中,撕烂了布料,灯笼倒好好地护在苹的身侧,脆弱的纸张偶有褶皱。苹提着灯笼避开袭击,没有半点擦着碰着。 其他孩子涌上来。 苹趁人动作空档贴墙角溜走,无意间膝盖碰了什么箱子一样的东西磕痛,顺势踩上跃起,右手摸到屋檐! 与此同时,某人的手狠抓苹的脚腕,指甲掐进rou里! 夜幕下,灯火闪烁,喧嚣不止。 咬咬牙,苹用左臂将灯笼,慢慢托上屋顶轻放。 孔明灯,橙红色温暖而溢满希望地透过白色薄纸,照亮少女的面孔,与她眼中的光明辉映。 暖橙色的小灯离开屋顶。 另一只脚也被人抓紧,攥的生疼。 右手刺痛,抓不牢了。 苹松手,坠落下去。 孔明灯慢悠悠地飞向漆黑的夜空,镰刀一般的弯月将决定它的归宿。 * 孔明灯试炼结束。 此刻有一半人在外面空地接受惩罚,年龄最轻的九岁,最大的十九岁——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屋内,睡眠浅的孩子做了梦,一开始只是轻微的啜泣,后来就是放声大哭了,哭着呜咽,喊娘啊娘,想回家…… 哭声吵醒了身旁的孩子,迷糊中踢他一脚。哭的孩子被踢的醒了,擦擦泪,抱被子又睡了。 右侧的女孩同样被哭声吵到,梦中烦恼几句,翻身抓了苹,抱的死死的。 一些小儿呢喃好似催眠曲,苹想把软乎乎的手臂拿开,忽然发现女孩手臂受了伤,这会儿还未结血疤,仅是用药粉糊住一部分,有着似乎会流淌一般鲜红的血痂。 月光下,右侧的女孩流了口水,有轻微鼾声。 苹没有再动。 锁骨、左臂、膝盖、脚腕……零零碎碎的伤痕,平静地刺痛苹的神经。她半睁眼,睫毛微颤,眼珠反光显得有神。 第二天清晨。 大门敞开,从外看内,足有三百平方米的砖瓦房如今只有原先一半的孩子,空旷了不少。他们在教头冰冷的视线下,强行爬起来,并且叠好被子。 苹右侧的女孩猫儿一般张大嘴巴,小虎牙尖利,满足地举起胳膊伸懒腰,而后睁眼发现自己有可能搂着苹睡了一宿,女孩蹲坐,思考半响,终是什么没说跳下床出去集合。 早餐是窝窝头和煮虫子。 衣服敞怀、胸膛满是伤疤的教头四处溜达,监督他们吃饭。 虫子有毒的部分摘除,能吃的部分则下锅煮,加一点点盐烹饪,而盐味几乎是没有的。 每人一份“菜”一个窝窝头,只有这些,也必须吃完。 苹忍着恶心,咽下去了。满嘴苦涩。 所有孩子都吃饱了,安静地双手放桌面交叉,听教头讲话并跟着重复。 “……给予了你们食物、和敌人搏斗……”他们专门收养流浪儿,或是收购父母不想要的孩子。 小孩子总能学会感恩。 坐在苹对面的小孩目光满是感激和坚定。现有的食物可以满足他,可是其他大孩子饥肠辘辘,他们必须从明天的战斗中获胜,换取生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