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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弘自行来,只淡淡一句,“明都督,请吧。可莫要司礼监动手,那不好看。” 明远只见皇帝面色如常,似已恢复了平静。只得咬牙将方那些话再次吞下,起身来随着江弘一道儿出去了养心殿门外。 他不甘心,只能借着门前的空地,继续跪下来请命。 “江公公请回圣上,明远请圣上收回成命。” 慈音是他唯一的信仰… 他不能没有慈音… ** 周玄赫回到府中,几分神清气爽。 昨日夜里到底有惊无险,今日又在圣上面前,把他明远狠狠告了一状。就是为了慈音小姐挨的那一拳头,还有些疼… “嘶…”周玄赫摸着左眼,行进来和慧堂中。 周夫人听得他方那一声,忙起身来照看,“诶唷,那不长眼的狗贼,竟敢拿我儿开刀?怎么样,皇帝老儿怎么说,若不给你个交代,为娘与你去皇后娘娘那里要个公道。” 周玄赫从来不是孤军奋战,周阁老没了,周夫人还在。日子过得生龙活虎,喝茶吃瓜打马吊,顶着早年诰命的封号,逢年过节往皇宫里走动走动,主子们面前混个脸熟,给儿子撑撑腰杆子。 “阿娘,你莫急。陛下应了,等我休沐三日回去就给我们个交代。” “这还差不多。别看人是皇帝,才学会走路的时候,还日日来这府里听你父亲讲学呢。昨儿那家伙说闯就闯,还有没有规矩?”周夫人说起,自回了暖榻上坐下。方又想起另一件事儿来: “诶,与为娘说说。那林家四小姐,生的是什么模样?好不好看,性子如何?好相处吗?” 昨日里圣旨同颁到了周府上,周夫人接来那圣旨。还对天磕了三个响头…“老爷保佑,我儿玄赫终于要成家了。皇帝陛下英明神武,与他做的主,那可是个秀外慧中的大好姑娘!” 新喜临门,昨夜里虽是不太平,今日早起老人家却是格外地精神。 周玄赫却喊着:“阿娘,口渴了…方在陛下哪儿说得口都干了…” 周夫人这才吩咐下人看了茶,而后,又眼巴巴的望着儿子,“怎样怎样,林小姐到底怎样?” 周玄赫咕咚数口将那茶碗喝得底朝天,方道来。 “娘,你可看过相国寺放生池后头,石墙上的那些壁画?” 周夫人想了想,“看过,飞天菩萨,反弹琵琶。一个个美得嘞…” 却听儿子接着道:“慈音小姐,和那壁画上的仙女儿,一模一样。” 周夫人满意地笑了:丰腴福相,那可是好生养的呀! ** 周玄赫从和慧堂里出来,寻得家中管家,吩咐了件事儿:“将府上养着的伶人都喊来,我有事儿与他们宣说。” 片刻功夫,管家便集齐了二三十个年轻的女子。各个芙蓉白面,香身柳腰。 周玄赫怜香惜玉,倒也不是为了自己下手,只是见不得女子在那些风月场子里受辱。于是花了大价钱买来,养在府邸。无他,陪老太太唠嗑儿喝茶,给老太太的姐妹们唱曲儿弹琴,让老太太的面子倍儿涨… 这些个伶人们虽出身不好,能学起一门子手艺的,哪个不是心底里几分傲气的。入来府中又都是养着的,没了外头那些个下贱的作派,都自诩着有几分清高。听得公子爷传唤,也都守规守矩的,按时到了。 周玄赫让人在堂内坐下,又让管家看茶。却听得管家来报,“唯独昭儿姑娘,还在那枢林轩里伺候,怕是来不了。” 周玄赫想了想,“无妨,待我一会儿再去一趟枢林轩里,单独与她说。” 众伶人们正也有几分忐忑,公子平日里,却也未曾将她们这般一齐招来过。想来该是有什么大事儿。 果然,公子爷也没与她们周旋太久,说了几句寒暄的话,便道出目的所在来。 原是不消得几日,便有贵女要过门与公子为妻,公子觉着,让大娘子见得她们这班子伶人不好,便要将人都赶出府了… “公子说起来好听。说什么请,分明是赶我们走…” “侍奉得老太太这么些时日,竟是一点儿情面也不讲的。” “说走便要走,可是没情义了。” 伶人们一个两个,抹起眼泪来。那曲儿里的姿态,嘤呜哀伤,一个比一个在行。可再听得公子爷道。 “你们莫要怨我。我且说过了,今日是好事儿。周府中今儿虽是用不上你们了,也不会亏待了你们。趁着管家的也在,便将这事儿给说透了。” “每人三十两银子,都问管家去账房里支。” “不算多,也不算少,算是周某人的一点心意。” “姑娘们在外营生都不容易。三十两清清省省的也能过个一年半载。若姑娘们生性争气儿,寻得了更好的去处,便用这小钱置办些头面,也好做营生。” 方屋子里还一片哭声,听得周玄赫这话,便就忽的止住了。 “公子爷是有情有义的。若不赶我走,我才不要那三十两。” “我也是这么想。只是大娘子要过门了,我们可不敢扰了小夫妻的感情。” “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让公子爷如此上心了。” …… 昭儿原说不来的,却借着与明煜端药汤的功夫,从厨房过来,正巧路过这小堂。借着门边儿上,听得方才周玄赫那一席遣散诸伶人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