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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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列维4号上的17号，刚刚见到暗影王国的谈判代表团。 17号是这样介绍自己的—— “我是来自霍迪尔共和国特种部队终结者第四独立团的分队长，编号17，或者，您可以称我为沙拉赫迪瓦。我们此次冒昧前来，是为了获取贵方的军事和外交支援，以解救受困于霍迪尔共和国的父亲。” 执意要跟来旁听的奥普斯丁对此嗤之以鼻。 “你们的父亲，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凭什么要为你们这些刽子手出力？” 17号冷冷的望过去：“与我们的父亲一同受困的，是贵方的第一骑士阿格里奇，以及被俘的亚格斯兰号的船员，还有一些贵方不知道的流落在外的克隆体。请问，这个理由足够充分了么？” 奥普斯丁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暗影王国方面的谈判代表们因为这个消息产生了混乱。有的指责17号撒谎，有的追问17号详细情况，有的则要求17号拿出证据。 17号淡定自若。 “想必我们之前在泰达希尔星球上的作为在座的阁下们都已经了解清楚了，那两位渗透进城的我的兄弟，还不够证明我所说的话么？” 喧闹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会议室一侧的墙壁无声滑开，第一摄政王安瓦尔疾步从密室内走了出来。 17号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低头向他行礼。 “很荣幸能在这里见到您，摄政王殿下。” 安瓦尔走到奥普斯丁让出的主座上坐下，示意17号细说。 17号恶劣的咧嘴笑了笑，说道： “我们的父亲，阁下可能听说过，他叫希尔，希尔尚松。” 安瓦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你们的父亲是谁？” 17号嘴角咧的更大了。 “希尔尚松，普路同星球千千万万的普通佣兵中的一名，与我们的另一位父亲沙拉赫迪瓦，一同被霍迪尔军方捕获于特雷亚星球保卫战时。 想必，现在，他们的名字都已经被刻印到普路同星球的英灵墙上。 不过我很高兴，至少父亲他还活着。” 彭！ 一声巨响，安瓦尔的座椅应声而倒。 “殿下？” 沙瓦伦疑惑的看着胸口起伏不定、猛然站起身来的安瓦尔，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 安瓦尔抬手制止了亲卫队员的靠近，银色的眸子紧紧盯着17号的眼睛。 “你怎么保证你说的是真的？” 17号抬手轻锤自己的胸口。 “凭我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话而没有自爆。” 安瓦尔皱眉：“那希尔……” 17号指着自己的脑袋：“你可以把我关机，然后拆了我。我相信你们的技术人员能够从我的系统里把我所有有关他的记忆通通挖出来，这其中，也包括研究所秘密实验室的位置所在。我想，你们很需要这个不是么？” “队长？！”136号惊呼出声。 17号回头安抚他：“冷静，136号，这是我们的原定计划。117号会跟你在一起的。” 136号呆呆的把目光转向始终低头不语的117号。 117号这才抬起头，冲他微一颌首，表明17号说的都是真的。 136号拒绝相信，直接发出命令，强制关机。 117号无奈的接住直挺挺的倒下去的136号，在暗影军团骑士和警卫们刀子似的眼神注射下，把他拖到角落里安置好，随后返回17号身侧，与他并肩站立。 “摄政王殿下。” 117号沉声道。 “17号是我们当中与父亲接触最多关系也最密切的少数几名终结者之一，他的记忆可以帮助我们尽可能多的了解关押父亲与贵方人员的研究所的内部情况。如果阁下觉得不够，可以把我也拆了。 虽说我去的不多，见到父亲的次数也少得可怜，但是，应当会对17号提供的情报做出一定补充。 不过，请你们快些下决定，因为我们体内的自爆系统随时会恢复工作，时间不等人。” 安瓦尔长久的凝视着17号和117号的脸，试图从中找出他记忆中曾经被伊戈尔乌龙过的少年希尔的蛛丝马迹。 17号察觉到摄政王的目的，嘴角抽了抽，尝试着与他构筑精神连结，竟然成功了。 ——安瓦尔殿下，能听到我说话么？ ——！！！ 安瓦尔大受震动，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避开17号的精神力锋芒，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立即将他赶出了自己的脑海，随后迅速建立起精神力屏障。 “很好。”安瓦尔心情极是复杂。“现在你们可以关机了。” 117号看了眼躺在角落地板上的136号： “请保护好136号，由他出面，你们才能找回和我们剩下的兄弟呆在一起的塞文和菲尔。” 沙瓦伦忍不住插嘴：“你们没把他们怎么样吧？” 117号微笑：“都是兄弟，我们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不过，亚格斯兰号上也有霍迪尔方面塞进来的叛徒，请你们前去接应的时候，务必小心。” 沙瓦伦嘴角抽搐：“叛徒？终结者的叛徒？” 117号耸耸肩：“啊，说起来，其实我们才是叛徒，对吧？” 说罢，不等沙瓦伦有回应，117号步上136号的后尘，强制关机。 17号留下222号、36号、93号、144号以及夏尔的名字后，也主动关机，把这些遗留下来的烂摊子，全部交给暗影军团去头疼。 “没解决自爆系统之前，不要轻易接近他们。” 17号这样忠告道。 情报头子沙瓦伦捂脸摇头，直呼难办。 安瓦尔看着停止工作，静立不动的117号和17号，默然无语。 希望的种子艰难的洒下，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希尔？希尔？” 依瑞德的声音在希尔耳边呱噪着，没完没了的呼唤他的名字。希尔不胜其烦，皱着眉头忍了许久，最终无奈的睁开眼睛。 依瑞德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你可算醒了！” 依瑞德抬手抹掉脑门上并不存在的冷汗这样说道。 “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得想办法把阿吉拽起来了。” 希尔偏过头，朝着寂静无声的医疗舱那儿望了眼。 “我警告过你。” 希尔收回目光，掩饰其中的忧虑。 “不要去打扰他，他需要休息。” 希尔再次警告好奇心过于旺盛的依瑞德。 “他已经离开自己的身体太久了，谁也不能保证下一次他再醒过来胡闹之后会不会就此消散。” 依瑞德苦笑着答应下来，抬手按在试图起身的希尔肩上，将他按坐下去。 “我觉得你也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依瑞德不无担忧的劝道。 希尔眯起眼睛。 “我也休息？”希尔冷笑了一声。“然后你就可以在我的地盘里为所欲为了是么？” 依瑞德瞬间炸毛。 “嘿！” 他嚷嚷起来。 “你为什么总是喜欢针对我？我什么都没干好么！” 希尔不客气的指着依瑞德的鼻子，指责他未经主人允许进入他的潜意识界面、钻进他的安全屋、占据他的床铺等等等等一系列“罪行”，言语间，毫不掩饰对他的反感和抵触。 依瑞德快要气疯了。 “又不是我自己想要进来的！我也是受害者！”依瑞德大叫道。 希尔对此嗤之以鼻：“如果不是多了一个你，我完全可以照顾好阿吉，他也不会虚弱到现在这幅模样。” 希尔说罢，从床铺上爬起身，走到医疗舱前，打开舱盖，小心翼翼的钻了进去。 依瑞德满脸惊骇。 “等……等等！” 依瑞德冲上前，试图阻止希尔的冒险举动。 “你现在也很虚弱！怎么可以……” “走开，烦人的家伙。”希尔瞪着他说道。“这里没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就好。” 依瑞德当然不会走开了。 “你疯了么！这样胡来，你也会没命的！” 希尔低垂眼帘，手指轻抚过医疗舱内阿格里奇意识体的虚影，看着因此留下的痕迹，指尖微颤。 “你不明白……”希尔喃喃道。“如果连阿吉也消失了，我……我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 依瑞德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被满满的伤痛和绝望所笼罩的少年。 自打恢复意识清醒以来，依瑞德一直以为这间安全屋的主人——没事就给他找个茬、吵场架的希尔——是个无比坚强、执拗、不近人情的凶悍佣兵，是个对于目前这样凶险的环境适应良好的强人，完全没料到那不过是他的表面伪装。 依瑞德弯下腰，仔细观察希尔的表情，企图从中窥探出他的真实内在。 “你……研究所对你做了什么？”依瑞德试探着问道。 希尔偏过头，回避依瑞德的窥探。 “你应该问问你们的第一骑士，他对我都做了些什么才对。” 希尔这样回答依瑞德的疑问。 而后，趁着依瑞德听了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后走神的机会，希尔挥开他的手，彭的一声合上医疗舱的舱盖，躺倒在阿格里奇身边，伸手揽住他，闭上眼，调动起全部的力量，温养他的意识体。 昏暗的卧房，再次被柔和的银光照亮。 依瑞德趴在医疗舱上，透过半透明的舱盖眨也不眨的盯着里面，直到眼前被泪水模糊。 窗外，风卷着雨丝倾泻直下，将屋外的一切笼罩进一片朦胧当中。 303号觉得父亲最近的气色越来越糟糕了，不禁忧心忡忡。在谨慎的询问过“母亲”克莱芬妮的意见后，303号将原属于17号的探视时间也调了过来，增加了前来研究所报道的次数，以便多和父亲有所接触，更好的照顾他。 但是，随着时间过去，303号发现，父亲连过去偶尔会在接触时候出现的一些反应都在淡去。 有时候，303号甚至怀疑父亲的意识是否已经随着长久的实验损害和身体衰弱一同消散了。 这可不是303号能够可以接受的事情，这太残酷了。 ——别放弃，父亲！ 303号尝试着透过精神联结向沉眠中的父亲的意识传递心意，却通通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回应。 303号几乎要绝望了。 ——父亲！父亲！别这样！不要离开我们！ 303号紧紧抱着父亲瘦骨嶙峋的身躯，在心中大声呼喊。 ——17号他们为了解救您，已经踏上了不归路，您不能让他们的努力白费！父亲！ 303号不敢再表现的更明显了，他只敢搂着父亲，借着抚摸和亲吻向父亲传达他的爱和不舍。 新生的三连体们围坐在床边，歪着脑袋打量他，感受着来自精神层面的剧烈情绪波动，却保持着安静，不来打扰他和父亲的共处。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到目前为止，303号还没有得到过任何回应，这让303号感到非常沮丧甚至绝望。 短暂的探视很快就要结束了。 303号拢了拢父亲宽大的衣襟领口，转头叮嘱了几句，拜托三连体们好好照顾他、陪伴他。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303号深深的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向父亲送上他的告别吻，并在心中与他不舍的道别。当然了，303号没有奢望得到什么回应。 然而，突然之间，一个声音在303号的脑海深处响起。 ——1……7？ 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而且带着明显的犹疑，显然声音的主人并不怎么确信对方能否听见。 但是，303号无比确定他听到了，并且，听得很清楚。 ——父亲？！ 303号心中狂喜，面上却是一点都不显，只是低着头为父亲细细的整理衣物。 静待了片刻，那声音再次响起，并且，比方才清晰了不少。 ——17号？是你么？ 303号闭了闭眼，稳定情绪。 ——不，父亲，我是303号。您……对我有印象么？ 声音又停顿了许久。 ——最近总在我耳朵边上哭得像个小孩子的家伙，就是你吧？好吵…… 303号差点哭出来。 ——抱歉，父亲，我只是太激动了…… 少年沉默了片刻，接着问道： ——17号去哪儿了？ 303号心中一紧，刚想说谎，就被少年打断。 ——不要妄图欺骗我。 少年清冷的声音在303号脑海中回荡。 ——你的一切，都在我眼中，袒露无余。 303号感觉到父亲的精神力触须在他的记忆内翻找着需要的内容，不知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与父亲的首次亲密交谈意外陷入僵局。 这时候，一旁的新生三连体们感受到那股不同寻常的精神波动，好奇的凑过来，加入对话。 老大奇卡问道——你是谁？ 希尔想了想，答道——我是希尔，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你们的父亲。 ——咦咦咦咦咦？！ 三连体齐齐怔住。 希尔沉默着，迅速查看303号的记忆，对于17号他们的冒险计划表示很惊诧。 ——你们太胡来了。 希尔适当的表达了他的不满。 ——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和暗影军团扯上关系么？ 303号能说什么？ 六代终结者通过遗传所获得的记忆中，并没有造成这一结果的缘由，只除了父亲希尔曾经跟暗影军团的某个骑士有过接触，并且情形很糟糕这一模糊通感。 但是，为了解救被困在研究所内的父亲和一众兄弟们，303号和17号他们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了。 希尔不是不理解他们的想法和做法，只是…… 沉重的叹了口气，希尔切断对外的精神联结，站起身，在依瑞德的目光注视下，朝着安全屋的大门走去。 “你……你打算怎么做？”依瑞德惊疑道。 希尔在大门前停下脚步，回首，冲着依瑞德扯扯嘴角。 “你留在这里帮我照顾阿吉。”希尔说道。“这里很安全，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相信我。” 依瑞德心头大乱：“谁……谁担心这个了？！我是问你！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去？！！” 希尔无所谓的耸耸肩，笑得轻松。 “我已经受够这个破旧又无聊的船坞了，就这样，再见~” 说罢，不等依瑞德反应，希尔抬手推开安全屋的大门，一脚踏出。 “希尔！！” 依瑞德的惊呼声被屋外的狂风吹散，希尔重新紧闭安全屋的大门，迎着狂风而上，头也不回的离开这片记忆中的美好。 303号的怀里，苍白的少年眼帘微动，随后，缓缓的睁开。 ——我回来了。 少年骄傲的向在场众人宣布道。 ——叫黑泽尔来见我。 303号惊呆当场，完全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父亲他……竟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