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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

    吃的是什么面?

    “拔刀面。”

    ……

    “呀,这姑娘,怎么灯谜一猜一个准呀?”

    “你懂什么,那都是她家郎君专门给她制定的灯谜,夫妇间的私密事,这世上,自然只有她能猜上来了!”

    “……”

    一街的花灯河流一般,一盏盏、一幕幕掠过——他们在盛京里大婚,他们在宅邸里拌嘴,他们在落日熔金的大河上嬉戏,他们在人影寥落的象棚外呢喃……

    长街走尽,花灯看尽,容央艰难地抱着一大堆礼物,驻足在华彩尽头。

    褚怿提着一盏六角莲花宫灯,静静地站在那里。

    “礼物拿到手软了么?”

    容央把往下掉的礼物一搂,哼的一笑,别开眼,又默默看回去。

    “你手上那盏花灯,也是能猜的么?”

    “能。”

    “猜中送什么?”

    灯火阑珊,彼此脸孔却更鲜明温暖。

    褚怿一笑:“我。”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我真不行了,后面这点明天再爬起来润色一下。

    第73章 、突变

    入云楼外, 彩灯如昼,人间繁荣。

    一辆朱漆马车悄然在街口停下,明昭帝姬头戴帷帽, 在拂冬、敛秋的搀扶下下车。

    前方的潘楼街流光溢彩, 鼎沸人声潮涌一样,一波波地卷过来,敛秋看了两眼,笑道:“瞧前面那景致,四姐八成是请殿下来观灯的了。”

    拂冬也道:“听闻入云楼顶层的雅间是京中最适宜观景的去处,既视野开阔, 又幽雅清净, 四姐本是喜爱热闹之人, 今夜却相邀于此处,可见是特意为殿下考虑的。”

    明昭帝姬仰头,揭开帷纱朝入云楼最高处的栈窗看去一眼。

    烨烨灯火悬挂窗外, 伴以无数人的喜怒悲欢,只那一扇窗内,灯和人,都静得空空荡荡。

    “殿下?”拂冬低唤。

    明昭帝姬敛眸,默然向大门行去。

    及至雅间前, 拂冬、敛秋上前推门,躬身请明昭帝姬入内, 等其跨入门槛后,便欲跟去, 走廊上蓦然走来一人。

    二人看去,俱是一凛。

    室内,明昭帝姬默默把帷帽摘下, 环视四周——盏盏火凤衔珠灯静放清辉,外间的长案上摆着珍馐酒炙,蒲团上空无一人;垂幔后,靠墙放着一张三屏床榻,目之所及,亦无一分人影。

    身后半晌仍无拂冬、敛秋跟上来的动静,明昭转身。

    与此同时,屋门被人从外推开,褚晏跨入室内,反手掩上门扉。

    明昭驻足。

    夜风从半开的窗柩处吹来,撩动室内纱幔,送来人海声浪,褚晏靠在门上扬唇一笑:“兵不厌诈,对不住了。”

    明昭眸色冷淡:“让开。”

    褚晏笑笑,不动。

    明昭冷声:“让开。”

    褚晏眼盯着她,缄默片刻,漫不经心让开一步。

    明昭上前,褚晏一把把人拉入怀中。

    烛影重重的茵褥上人影晃动,明昭后背撞在门上,愕然抬眸时,对上褚晏一双深如渊海的眼。

    “你唔……”

    下一声,被他堵在唇中。

    ※

    潘楼街花灯一隅,人头攒动,熙来攘往。

    褚琬瞪红着眼盯着前方猜灯谜、抱礼物的赵容央,回想先前在摘星阁里的得意,只感觉无地自厝,羞恼交集。

    偏褚苓惊叹地道:“老天爷,这一条街的花灯上都画着大嫂,笑着的大嫂,生气的大嫂,偷哭的大嫂,发呆的大嫂……还有那些藏着灯谜的画……天哪,大哥什么时候竟成这样浪漫的人了!”

    林雁玉站在二人身后,僵直的目光从赵容央背影收回,再看向这四面八方如海的花灯时,竟有天昏地暗、头晕目眩之感。

    “大……大哥哪有这些心思,八成是被人赶鸭子上架的罢了!”褚琬怫然转身,把林雁玉一拉,“雁玉jiejie,我们走!”

    “诶,这么美的花灯你们不看啦?”

    褚苓大感可惜,奈何年纪太小,不敢一个人留下,只能任由俩丫鬟推着跟上去。

    三人心情各异地离开大街,及至街口,褚琬蓦地一顿。

    入云楼外一条长巷内,静停墙下的一辆马车前旌旗飘舞,借着寥寥灯火定睛分辨,那旌旗上,赫然写着“忠义”二字。

    褚琬眯眼:“那不是四叔的马车么?”

    褚苓跟着看过去:“是四伯的马车又如何?”

    这七夕之夜,还不让人家来大街上逛一逛、玩一玩么?

    褚琬却显然有些不以为然,转头观察四下,最后把视线定格于街口最繁盛的入云楼,顺着各座雅间窗户缓缓往上。

    ※

    “砰——”

    摆放在红木竹节花几的一瓶插花被撞落在地,瓷瓶碎成片片,清莹的水泼洒在脚边。

    明昭手掌抵着褚晏胸膛用力去推,反被扣住手腕拉下来,压在灯影婆娑的墙面上。

    褚晏皂靴踩过瓷片,头埋入明昭颈间,明昭偏开头,警告:“放开……”

    瓷片喀嚓喀嚓碎于脚下,褚晏恍如不闻,明昭奋力挣扎,再次被褚晏把唇封住。

    咫尺间,男人的气息guntang又清冽,似乎有一丝微醺的酒,又或是来自远方的萧飒的风。

    酒是最烈的酒,风是最冷的风。

    是她熟悉的酒,是她陌生的风。

    胸口遽然有一大股难以言状的悲恸和空寂弥漫,明昭闭紧双眼,咬破褚晏的唇。

    褚晏退开,晦暗里,两人眼对着眼,黯然深喘。

    “放开……”

    明昭眼眶泛红,褚晏眼眶也泛红。

    粗糙的拇指在洇血的嘴唇上一抹,褚晏盯着明昭,吻回去,不顾她的推阻去吻,不顾她的犹疑去吻。

    他吻她,他抚慰她,他恳求她告诉她:

    “我不想再放开了。”

    三屏床榻前,随风飘拂的垂幔在茵褥上曳开重影,一件薄衫、一条玉带相继坠落……

    ※

    楼外灯海沉寂下去时,七夕的月色越窗而入,明昭掀开肩上的罗衾,不及起身,被褚晏从后抱回去。

    他身上依然很热,像十年前那样,无论何时,都燃着少年的火。

    “别回去了。”褚晏眼闭着,唇抵在明昭耳鬓,声音、神态都还残留着欢爱后的散漫和餍足。

    明昭没有推他,她躺在他怀里,隔纱去看窗前倾斜的月:“我想去看今夜的月亮。”

    褚晏眼睁开来,看过去,挑唇一笑。

    简单穿戴后,褚晏陪人立于窗下,推开窗户。

    沁凉的夜风拂面而来,吹扬明昭散开的鬓发,褚晏喜欢看她云雨后凌乱的模样。

    而明昭爱看月,看每一次欢爱后的阴晴圆缺。

    “牛郎织女相会之时,就不该是今夜。”褚晏目光渺远,把人圈在臂弯里,调侃,“都不花好月圆。”

    明昭望着天幕那轮残缺的月,淡漠:“本来就是要分别。”

    褚晏眸中一黯,唇线慢慢收紧,片刻,低头把人紧紧拥住。

    明昭没动。

    褚晏垂着眼斟酌许久,哑着声:“十年前没能走完的路,十年后……”

    ——十年后,能一起走么?

    褚晏如鲠在喉,那么迫切、又那么恐惧于这一渴求。

    “十年后什么?”

    明昭追问,这一追问,给了褚晏莫大的慰勉。

    褚晏笑:“十年后……”

    “嘭”一声,屋门被人粗暴地撞开,褚晏护住明昭的脸,愤然回头。

    来人为室内情景所震,仓皇地退至屋外,隔门道:“四爷,出事儿了!”

    褚晏气压一瞬间低下来,眼神恨不能把那扇门戳穿:“何事?”

    门外人显然不便直言,沉吟片刻,丢来仨字:“大理寺。”

    褚晏一震。

    明昭把目光从天幕收回,推开他,默然走回内室。